只是,离了崔老爷固然自由,但也没了那包吃包住的保障。于是乎,趁着有一把子力气,同时水性也不错,老崔便上了一艘运输船,当起了水手,如今也六七年时间了,已经是水手长的助理。
他们这艘船是从怀远岛返航的。那个大岛是东岸人在加勒比海的海军基地,即第一舰队加勒比海分舰队的母港。只不过随着大批主力战舰前往佛得角群岛,怀远岛的人气小了一些。但也没有下降太多,因为这里的经济还不错,无论是农业、转口贸易业还是木材、沥青的出口,规模都颇为不小,为怀远县创造了很大的经济价值。
可以这么说,怀远岛在加勒比海诸岛屿中的地位,仅次于西班牙人统治的古巴岛,其他的无论是西班牙人的波多黎各、法国人治下的瓜德鲁普还是英国人治下的牙买加,都要差上许多,无论是经济还是人口,都比不过怀远岛。
大苏国的运输船前往怀远岛,一是为了销赃,变卖一些不易出手的东西,如古董和艺术品,同时出口一些牲畜到当地,换取资金。这第二嘛,其实是为了秘密接回一些军事物资,主要是东岸陆海军退役的火炮及一定基数的炮弹。既然要人家为了东岸的利益骚扰墨西哥检审法院区的东境,那么就不能吝啬投入。在这一点上,军部那帮家伙还是比较大方的,以至于废旧军火库都快给清空了。
“到港后,给大家放十天假,十天后在一号码头集合,咱再去一次自由邦的新京港,拉一批粮食回来。”说话间船已经进港了,码头附近一艘破旧的二手蒸汽小火轮烧起了锅炉,然后吭哧吭哧地开了过来,打算将这艘排水量超过四百吨的大帆船给拉回锚地。
船只靠岸后,除留少数人与当局清点、交割货物外,大部分人都迫不及待地上了岸。码头上人很多,有叫卖货物的,有拉客住宿的,有维持秩序的,当然人最多的还是附近那块巨大的布告牌。
牌是木头做的,上面贴了一张盖着苏城县政府印戳的告示。旁边有政府工作人员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内容,让文盲居多的苏城居民们知晓告示的内容。
“……户主范延伯,42岁,授田十二亩。一段四亩位于位于城西三公里成功渠西道,一段三亩位于城西两公里橡树渠北道,一段三亩位于城东一公里奋进渠东道,一段二亩位于城东一公里奋进渠南道小池塘。”
“丁男张鼎和,16岁,授田五亩,一段二亩半位于城北四公里跑马渠东道大橡树,一段二亩半位于城北三公里浑水渠东道。”
“户主赵喜,50岁,妻赵王氏(印第安裔),17岁,授田四亩,一段一亩半位于城南三公里大沼渠南道,一段二亩半位于城南两公里繁荣渠西道。”
……
以上这些严格来说不是授田,而是田亩买卖后变更登记产权而已。与东岸不同的是,大苏国的田地并不免费,需要花钱向官府购买。另外,民众私下里也可以交易田地,且没有持有土地的上限,非常自由。
因为城市附近的土地早就被瓜分完毕的缘故,要想获得这些既靠近县城,又有完善的灌溉系统的上好熟地,所需要花费的金钱可不在少数。但即便如此,人们只有口袋里有钱,就会想方设法去买地,有的是自己给自己买,有的是父母给子女买,交易次数谈不上频繁,但每个月总有那么十来桩,基本都集中在月初公布,并发放新的地契。
至于离城稍远一些的田地,因为开发程度不够,也缺乏灌溉系统,更可能遭遇印第安人的威胁,因此价格偏低,人们也不愿意去那边购地。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苏城县政府采取了屯田的办法,即组织归化的印第安人和赤贫的海盗——别怀疑,以海盗们的生活习惯,平时是攒不下来钱的——开荒屯田。
这种屯田就比较辛苦了,说白了就是佃种官府的土地罢了:因为这些人一穷二白的经济状况,往往需要官府提供基本的劳动工具、种子和役畜,故一般采用分成制。其中,借用官牛者,收获对半分;不借者,除去官府提供的基本生产资料费用外,官得三分之一,民得三分之二。
除此之外,在田间劳动之余,这些人还要出工开挖河沟,修建灌溉水渠,工作量非常之大。而所得的好处,无非就是将来兜里有钱之后,可以以一个超低折扣价从官府手里买这些亲手开垦出来的田地罢了。但对于被征服的印第安人而言,这其实也是一个不赖的选择,就如大苏国的夫子们吹嘘的:“夷人感其惠,仁化大行。”
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大苏国对待农民虽然比欧洲要好,但其实不如东岸,既没五亩的免费田,也没农业无息贷款,更没众多的帮扶政策。当然我们也不能责怪他们,毕竟他们是另一个国家,制度杂糅了东岸及中国古代历朝历代的东西,经济底子也有些差,搞成这样其实也不错了。只要国内不出什么大的乱子,持之以恒发展个几十年的话,未必就不能成为加勒比海一个响当当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