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机关的精妙之处,还不只是之前的部分,更让人忍不住拊掌称叹的,是它还能够自行恢复原位。
还没缓过神来,上面的入口已经轰隆一声,彻底关闭。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钟摆自己一点点地从双蛇缠绕之中,升腾起来。
我绕场一周,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棒状物体”。
双蛇缠绕法杖,此刻不是已经成型了么?
刚才还在犹豫的问题,现在却必须马上做一个决断。
我一直以为,“入土为安”的意思,就是指地下有密室,可以下去。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座钟里面很可能有其他机关,启动之后才能把钟摆卸下来。如果相应的提示也藏在二十四字真言里的话,多半就是最后一句。
如果这个地方,已经有五十年以上的历史,而且大伯也来过,那么他说的这个法杖棍儿,一定已经在这里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那就应该是个非常有年代感的东西才对……
是那根极细的钢丝,在拉动它!
我掏出从全家便利店买的口罩和酒精,一番涂抹之后,脱掉脸上的丝袜,用口罩掩住口鼻。也许你看到我买了丝袜又买口罩,会觉得奇怪。但是以我之前丰富的探险经历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万一在这里中毒晕倒,等到再有人下来时,只怕是一百年以后了。
从滑梯的坡度来看,我只要钻进去,落到了下面一层,除非臂力超人,手上还有防滑手套,否则就不可能再顺着滑梯爬回来。望着这个比屋里还要漆黑无光的洞,我心里犯了难。这个洞,会把我导向哪里?下去之后,有没有通向外面的路?几十年过去,洞下面如果还有机关,还能不能用?甚至,下面有没有足够的氧气,我都不知道。
我这么想着,手指伸到分针旁,拨动起来。绕了好多圈,才转到8点20分的地方。果然,又是一阵机括响动声传来。我心中大喜,用手握住钟摆,感到它在不停地上下活动着,很快,手上劲道一沉,这根钟摆终于落了下来。
大伯,我信您一次,您可千万别坑您的大侄子啊!
“咔咔”之声连续响了几下之后,又没了动静。毫无疑问,机关已经启动了,但一定还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没有做到位。我仔细揣摩着,突然记起笔记的最后一句,“入土为安”……
这仲夏夜的天,又热又闷,关在这间密不透风、只有一个小孔与外界相连的小楼里,还跪在地上各种推砖,满头大汗的我,差点累瘫,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一切,心想:天!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大伯,到底是多么心思机敏、算无遗策,才能在毫无提示的情况下独自破解这机关的所有秘密?想到这里,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个“入”字,一短一长,如果理解成座钟的时针和分针……那就代表8点20分。
不对。既然是法杖,中间还应该有根棍儿才对啊!不但要有根棍儿,棍上面还要有个圆头,那才够拉风。(见下图)
我的目光,停在了刚才还吓得我魂飞魄散的那口座钟上。突然明白过来。连忙走过去,打开玻璃门向下看了看,那个“咔哒”、“咔哒”一直在晃动着的长钟摆……如果把它倒过来,不就是个法杖么?下面的重锤,正是法杖上端的圆头。
一股陈年腐朽的味道传来,这地底的味道,怎么说也闷憋了几十年了,确实不好闻。
重锤发出了一下清脆的声响,边缘顺着中线裂开,形成两个半圆形,向下翻去。就在我的惊讶目光之中,半圆内部附着的许多铁片往两侧展开,变成翅膀形状。
这个地下室的布置,和那个漕泾粮库的中央粮仓里差不多,也是个试验室。中间两张拼起来的大桌子,摆放着各种化学仪器。我向四周望去,都是层层叠叠的架子,上面摆着的瓶瓶罐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内脏,我甚至还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的头颅,下面堆着一堆食道和绽裂的皮肉,分别盛在两个大罐子里。那个男孩的眼睛,有一只还是睁着的!
可是,这鬼地方哪里有带圆头的棍儿?
管不了这许多了,我拿着钟摆,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把它倒插进双蛇缠绕所形成的空隙中去,一直到底。蛇形雕像的底座是带边的,两者合一之后,边相互咬合,最终形成一个圆形的钥匙孔,钟摆的尖端刚好能插进去。
这滑梯并不算长,却陡得很。我双脚着地时,地面却是软的,大概是橡胶一类的缓冲物。
等等,自行恢复原位?那岂不是这个洞马上就要消失?
医学上用的福尔马林溶液,是甲醛的百分之三十五到四十的水溶液,另外,一般还会加入百分之十到十五的甲醇,防止甲醛聚合。甲醛和甲醇都容易挥发,如果罐子密封不好,浸泡在其中的器官还是会腐烂变质。但是在这个地下室里,我没有闻到任何甲醛的刺激性气味,福尔马林泡着的器官也保存得相当完好。看来这些罐子,都是些品质极佳的高档专业器材。
我看着罐子上落着的厚厚积尘,再看向地板。发现有一串浅浅的脚印。脚印中尘土的厚度,大约是地上和大部分罐子上尘土厚度的三分之二。看来,这些脚印就是大伯留下的了。
我记起上的资料说,上海市医学会曾于1959年迁过一次址,想必就是搬到这个小楼里来。也就是说,自1959年之后,除大伯之外,这个地下室就肯定再也没有人进来过。1959年到2007年,大约是48年的时间,按照脚印灰尘厚度来算,大伯到这里来的时间,应该是16年前,也就是大约1991年前后。
地上那些大伯留下的脚印,只有一双脚印的印尖是对着架子的,而且离架子也有一段距离。这说明,大伯只是朝着这些架子和瓶瓶罐罐望了一眼,便向前去了。
我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脚印,向前走去。不敢走得太快,这阴森恐怖之极的地下室,谁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