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破甲
赵王钦派特使的悬念,在李落棠他们还没有回到藁城的时候,就已经揭晓了。
从那辆紫色帷幔的马车一开上朱雀大街,向邯郸城外驶去,消息就长了翅膀,直接飞到了李牧和公子嘉的案头。
特使竟然是春平侯本人。而陪他到前线来的是老太监唐枚。
李牧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面无表情。案几对面的公子嘉却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应当说,这个特使绝对是重量级的。
三日后,春平侯那辆紫色的马车,停到了将军府门前。一袭紫袍的春平侯,从车上缓步走下来。每一步都走得气宇轩昂。
春平侯确实生得相貌堂堂。在这个年纪,他依然是容貌俊朗,充满魅力。他的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和前来迎接的李牧和公子嘉相互施礼,风度翩翩。
身后的老太监唐枚,一如既往的低低弯着腰,嘴角带着谦卑的笑容,眼皮都不敢随便抬一抬。
他躬身在春平侯后面小步地走着,心里却很有些激动。自从先王逝去,新王还从没有像这次这样重用自己这个老奴才。
如果不是春平侯,在赵王迁面前说了一句“说起来唐枚,还是看着公子嘉长大的”,这样有面子的差事,怎么能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一切的前因与后果都是不可与外人道的,所以此刻的春平侯,竟然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为公子嘉解惑。
“是吗?”王翦饶有兴趣地说道:“那么他是已经接到了你的命令了?”
公子嘉笑了,抛弃了婉转说道:“今夜已深。伯父有什么就直接吩咐吧。”言下之意,你我叔侄,不用再拐弯抹角的。
经过整理归纳,最后赵军重新迅速编制了其步兵队伍和轻骑兵队伍。面对重甲战车,最新的编制被称为破甲团。
唐枚掩不住心中的几分欣喜,化作更谦卑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李牧号令全军出城迎敌,按照事先布置好的迎击敌人的方案,传令各部,准备到位。
王敖其实不能算客人,他不是外人。
公子嘉目光一凛,等着春平侯的下文。
大军配备有重甲骑兵两万多人,还同时有轻甲骑兵和轻、重步兵,装备精良,粮草也十分充足。
其中,近距离强弩射击可以透甲;长矛和盾矛配合,可以对战车上的敌人造成攻击;重锤手和大刀手是锤杀和斩首的主力;特配的金钩手,则是要滚至马腹之下,用金钩抛开马腹或割断马腿,使得拉动重甲战车的马匹丧失前进的能力。
“此战之后,无论胜负,我想请公子代替我秘密出使秦国。”春平侯果然直来直去。
以这一主题为研讨的会议一直进行到深夜。将军府的烛火都已经换过一回,众人才陆续离开。
战团包含五百个破甲战组,这三千人是军中精锐。两日来,通过简单的练习,破甲战组已经初步配合默契。
无论如何,以重兵铺开在井陉关外,把守住这一条撤离的通道,是至关重要的。再有就是滹沱河,不能只占南岸,还要占领番吾,刚好作为占领北岸的一个据点。
“就等大战一开,我们的布置趁乱才能启动。”王敖说道。
“是,而且唐枚带上了那个。”王敖说完这句话,深吸一口气直起身子,竟闭上了双眼,半天屏住呼吸后,才长长的慢慢的将那憋了好久的一口气吐了出来。
“公子,此次前来,正好给了我一个机会,和你单独说两句话。”春平侯的语气中有七分的语重心长和三分长辈对晚辈的姿态。
公子嘉言下之意是此时须得上下同心,全力支持李牧这抗秦一战。他毫无顾忌地盯住春平侯的双眼,目光锐利。
作为九宫的主人王敖,才是那个真正站在王家身后的后盾。
王翦心中忽然有些痛惜这个大哥。这个城府极深,谋略极高,手段极狠辣的大哥,在最深处的心底里的底线不过是王家。
王贲所部大约也是七万大军。但这七万大军的军力是实实在在的。兵车超过一千多乘,其中重甲战车就多达七百多辆。
春平侯将要离开时,公子嘉突然又叫住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侯爷,人在做,天在看。望侯爷保重。”
夜晚来临,明烛高照,王贲带着前军前将李信、左军左将蒙恬和其他几位将军一起研究战略战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远在咸阳老家,老将王翦的家中也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
王敖说完这话,眼角就挂上了一丝笑意。他那两眉中间深深的那道皱纹,仿佛都稍微的展开了。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太快的剑,会让主人担心伤到自己,比如白起。可是不快的剑,又会被主人丢弃。王家现在大势正隆,唯一的路只得以进为退,以攻为守。在这把剑所向披靡的时候,必须要为自己身后留出一线退路。”
王翦猛的抬眼望向王敖:“就是保全我们王家?”
所有的权力几乎都已经集中在他的手中,尽管尚有几处不能全盘掌握,比如郭开,比如李牧。但只要能够把权力应用得当,朝野上下仍然是在他春平侯一人的股掌之间。
赵军将从军中各营,挑出身形矫健、机动灵活的兵士迅速组成破甲团。破甲团下设以组为单位,每组六人,配有长矛手一名,盾矛手一名,强弩手一名,金钩手一名,重锤手一名,和大刀手一名。
李牧和赵王的特使春平侯喝了顿酒之后,便再也没有心思和精力与其周旋。这两天他的全副重点都放在了如何迎战秦军之上。
他甚至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没有让赵王迁看上去太过于像傀儡。
春平侯依然笑得是春风拂柳,他充分肯定了李牧的想法,一大堆溢美之词和不着边际的闲扯,把两人之间过去在朝堂上的龃龉,全都掩盖过去了。
“可是大哥……”王翦不知如何说下去,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我给他下的命令就是不要轻举妄动。”王敖说道。
有了附近这几座城,刚好把滹沱河南岸和北岸,以及井陉的入口,牢牢的掌握在秦军手中。这也是王贲吸取了桓齮兵败的教训。
他的底线就是整个赵国。
南北岸全部占住,第一,行军打仗要近水源;第二,防止赵军利用河流的上游突袭,以水为攻;第三,为未来向滹沱河下游,或向南进攻,打造一片根据地。
公子嘉这一问,令春平侯很是踌躇。他给出了答案,却不知道如何从这答案的源头来表述。
更何况秦赵强弱之势如此之不平衡,去和秦国讲条件,是件异常危险的任务。所以春平侯没想到公子嘉答应得如此痛快。他面上一僵,准备的一车话只得埋在肚里了。
进得房内,先是由唐枚宣读了王诏。诏书中颇有嘉奖维护李牧之意,并且殷切的希望大将军旗开得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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