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半晌他又问道：“可是怪叔叔，即便你不愿意承认，但你也应该清楚，如今的宋朝，就像是雨中的浮萍……怎么说呢……”

“我会打死那些欺负我亲人的家伙。”空空不假思索地说道。

他朝怪叔叔伸出了手。

他整个人在往下陷。

他可以救走这里的所有人，让他们离开五坡岭，重新回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可是他救了又如何？

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你有关心你的家人吧？”

空空开心地说道：“能把我宠上天了。”

“只是你不知道自己明天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文天祥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望着空空。

“怪叔叔，宋朝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空空，你心中有信念吗？”

他黯然道。

“这没什么不愿意承认，事实，如果不承认，那也只能是自欺欺人。”

上一次，他眼睁睁看着怪叔叔为了保护他而燃烧了意识，化作了漫天的焰火。

他又道。

因为某些原因出现在这片树林里的村庄不见了。

他在合适的字眼来委婉地表达当前的情势，不至于去刺激人家。

但文天祥替空空把话说完，他的评价简单而直白。

可是。

可是他还是抓住了对方。

“空空，你……你没事吧？”

那是怪叔叔行刑前最后所作的绝命词。

“但宋土若是倒了，我又怎么苟且？”

空空低着头，小小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文天祥笑了笑。

——历史无法改变。

空空板着手指头数道，“我有辰风哥哥，妙妙，顾爷爷，季阿公，辰爷爷，还有一大堆的师兄师姐，他们都对我很好。”

可是手中的石头忽然磨不出声音来了。

“我会继续抗元。”

空空靠在洞口石壁上，弯起腿，把手肘放在膝盖上，托着下巴。

“去他的无法改变！”

“信念？”

他一直心存愧疚，想要去弥补怪叔叔。

如果这人不选择抽身，救了也是白救。

——历史无法改变！

他低下头，目光飘忽不定，他看见山洞口有一块凸起的石头，便用手指去掰。

——孔曰成仁，孟曰起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他的身体里像是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

“也许吧！”

空空眨了眨眼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空空很不甘心。

他不想再看着那种事情发生！

空空咬了咬牙，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只是觉得很不甘。

如果是这样，那么很快这个山洞，这片五坡岭，以及他最在意的怪叔叔，都会消失。

“如果你有机会离开元军的追捕呢？你会去隐居吗？就像……东晋诗人陶渊明那样？”

空空记得这个道理，他攥紧了小拳头，咬着牙，把牙快要咬碎了。

空空忽然低吼道。

空空明白很多事。

他知道怪叔叔信念仁义，不会屈服于元朝，宁愿舍生取义，也不做二姓之臣。

吱！吱！吱！

夜风吹过，拂起他鬓角的白发，他的目光在月空中熠熠生辉，就像是一颗将死不灭的星辰，仍然在发光。

就像是怪叔叔坚定不移地守着自己的仁义。

空空也坚定不移地去抓住那个人。

“因为你也是我的信念啊！怪叔叔。”

空空低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