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一切安稳如故，黄府却突生微澜。

皇帝是他一手带大的，即便是李太后，都未必有他和皇帝相处的时日多，所以冯永亭自认为对皇帝十分了解——抛开帝王的身份，那就是一个乖顺听话、无甚心机的普通少年。

冯永亭也是这么想的，遂点点头。

此事或许关系到立后，如此大事，双方当然得事先通个气。

虽然事实是，皇帝坐着悠然品尝珍馐美酒，而他则站着赔笑布菜。

冯永亭也是这么想的，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叮嘱道：“此事容我再想一想。陛下那里，千万不能露了痕迹。”

然而等一回宫，应付完李太后之后，冯林转头就把这个秘密悄悄告诉了干爹冯永亭。

“你若是真心感激朕，不如就请朕去丰乐楼一品民间美食，如何？”祁钰很给面子地笑道。

或许，皇帝是由于不谙世事，这才会当了冤大头，两百两银子，就买了一幅随便一个宫廷画师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的美人图。

冯林已经取了两张百两银票来，笑着递给刘季。

跟皇帝同席吃过酒，对于他和五丈风来说，可是最有效的宣传。

“朕富有四海，还不至于为了这两百两银子贪你的便宜。”祁钰高贵冷然地回绝了。

冯林等人自是恭声应诺。

“多谢陛下赏光，这是小人无上的殊荣！”刘季欢喜应道。

至于和英国公府的这门亲事，也得好好地再考虑考虑。

不过，伺候皇帝也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殊荣嘛！

今早张澜跟随张溪一起来接她的时候，非但没有避着人，反而特地给母亲问了安。少年郎沉稳大方又清俊挺拔的模样，博得母亲赞不绝口，笑得比廊下开着的木槿还要灿烂。

英国公府正院饭厅，男女分席，默然用膳。

当年冯永亭和张首辅联手挤走了当时的内阁首辅高珙，并借机将时为末辅的张圭推上首辅之位。这些年来，两人更是合作无间，内阁的票拟，只要是出于张首辅授意，冯永亭作为辅佐皇帝批阅奏章的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都会批红准允。

见从刘季这里问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祁钰便也止了心思，道：“听说黄小姐出手，价格都在百两之上。既是如此，冯林，你且取二百两银票来。”

冯林明白冯永亭话中的未尽之意，连忙躬身答道：“陛下没说。不过，孩儿以为，图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想到五丈风后院门外那辆特地等待自己的马车，黄宜安不禁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的几日，冯永亭记挂此事，不着痕迹地观察皇帝的一言一行，却并未发现任何端倪，便自心慢了下来。

刘季慌忙躬身道：“黄小姐为小人专请，酬劳自然要由小人支付。怎敢劳烦陛下？”

今日马车一出五丈风后院的巷子，张溪便冷了脸，直接吩咐车夫立刻回府。

言下之意，皇帝爱的是画美人的美人。

她一直以为，张溪才是自己嫁给张池的最大阻碍，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英国公夫人，她嫡嫡亲亲的姨母！

爱画美人图的人。

但是听闻明缃闹了过去，又当众和张池拉拉扯扯的，王氏便凝了眉，半晌，吩咐道：“此事关涉明小姐闺誉，万不可再提。”

正在担忧中的英国公夫人，闻言先是松了一口气，庆幸明缃是冲着张池去的，没有坏了张澜和黄宜安的亲事，而后便是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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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