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王国良也赶到了。
也是,想想就可以理解,儿子被打住院,事情明明是由高德喜挑起,蒋学忠却颠倒黑白,竭力为高德喜开脱也就算了,还对愈彦和王天宇大泼脏水,一副不将愈彦和王天宇置于死地就誓不罢休之势,丝毫没有顾及王国良的面子,摆明就是欺人太甚。
“我支持学忠同志的提议。”王国良此时此刻,终于明白无误地表明了立场,“现在,我想确定一件事情,学忠同志得出的愈彦和王天宇殴打高德喜的说法,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学忠同志,我说一句……”王国良打断了蒋学忠的话,丝毫没有顾虑蒋学忠的感受,“***架事件,怎么也算不上说是对党和政府的严重挑衅,你前面也说了,愈彦和天宇对高德喜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好吧,假设这个说法成立,那么愈彦和天宇与高德喜的矛盾就是私人恩怨,私人恩怨怎么能扯上党和政府呢?”
蒋学忠脸色微微一变,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强大的自信,并不理会汪泉棋的明显流露出不满情绪的暗示,继续说道:“这件事情的性质十分恶劣,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正厅级国家干部,这是对党和政府的严重挑衅,是对法律的肆意践踏,是对……”
这一句话更是含沙射影,蒋学忠脸色顿时为之大变:“泉棋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随后,雷卫东、汪泉棋、穆少华以及常务副省长姚飞省军区司令等常委相继到齐。
蒋学忠生气了,今天一开会,似乎人人都和他做对一样,他以前提拔高德喜,反对的声音连成一片也就算了,现在为高德喜讨还公道,没想到在座的各个常委,不顾事实没有原则地袒护愈彦和王天宇,而且还对他人身攻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怒不可遏地说道:“今天讨论的是愈彦和王天宇殴打国家正厅级干部的政治问题,别的问题暂时放一放,如果对我有什么不满,会后再找我讨论,从现在起,无关话题,请不要再提。”
“下面开会。”王国良亲自主持了会议,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宋海峰一眼。
“没什么意思,就事论事罢了。”汪泉棋话一说完,又闭嘴不说了,将头扭到了一边。
常委会召开的通知下发之后,蒋学忠一改以前后到的习惯,第一个来到了会场,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地铁青着脸,等着每一个常委的到来。
“昨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在省委大门门口发生了一个事件。”
多少年了,蒋学忠对高德喜的维护向来不遗余力,向来只有高德喜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高德喜的份儿,这一次倒好,愈彦和王天宇联手欺负了高德喜,而且还是在省委大院门口,他不震怒难道还是要忍气吞声?
山鲁省省委的人都知道,王国良在省委几年,一向原则性强,为人公正,平常轻易不会发火,也不会在人前失控,甚至许多人都没有见过王国良变脸。
“不是我计较多,姚飞同志,事关愈彦和天宇两位同志的前途命运,事情必须查个清清楚楚,不能只凭一面之词就得出结论。”王国良淡淡地说道,“我们在平常,犯的经验主义错误还少吗?很多时候,我们带着个人的感情和情绪办公,做出了多少有偏见的决定?”
“咳咳……”蒋学忠话说一半,王国良忽然咳嗽了几声,打断了蒋学忠的话,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汪泉棋身上,他拱了拱手,“抱歉,不小心呛到了。”
宋海峰徐徐的说道。
“我了解到的事实是,高德喜开车在省委门口,差点撞到愈彦,愈彦和高德喜理论,没说几句,高德喜就动手了,情急之下。高德喜拿起砖头砸在了愈彦的肩膀上,自始至终,愈彦只是躲闪,没有还手,保持了相当的克制。”王国良不紧不慢地说道,他的话如一股强有力的秋风,回响在常委会的每一个角落。
“少见?”蒋学忠半是冷笑半是玩笑,“谁规定我们就必须后到场了?我倒觉得,书记和省长就应该第一个到场,为所有人做出表率。”
蒋学忠强大的自信让他的目光从沉静如水的王国良脸上一扫而过,丝毫没有在意王国良的感受,继续说道:“高德喜同志曾经是我的秘书,我对他十分了解,他为人耿直,只讲原则不讲情面,因此在工作中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是包括愈彦和王天宇,所以愈彦和王天宇对高德喜同志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或许是没有想到蒋学忠会早早到来,王国良一进门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说道:“学忠同志来得真早,少见。”
蒋学忠无比盛怒,大动肝火,按说打架斗殴的事情上省委常委会讨论,不但有小题大做之嫌,而且还有失体统,不过蒋学忠就是蒋学忠,他不会按常理出牌。
见蒋学忠神态反常,王国良也没继续和他多说,也没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到了一号的位置上。
“你的事情,是从哪里听到的?”蒋学忠的目光多了几分质疑和严肃,“我怎么听说是高德喜开车不小擦了愈彦一下,愈彦就恼羞成怒。对高德喜拳打脚踢,而王天宇赶到之后,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朝高德喜脸上踢了一脚?是不是这个情况?”
王国良微微眯了眼睛,虽然他早有预料,今天的常委会会是王国良和蒋学忠之间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却没有料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的针锋相对的局面。尽管蒋学忠刻意保持了克制,而王国良依然是云淡风轻的淡然,但谁能看得出来,现在常委会上已经充满了火药味儿。
刚才还有意无意维护蒋学忠的姚飞和冯开岭,现在都闭嘴不语了。冯开岭摆出了事不关己的姿态,悠然地坐在座位上,抬头望天,似乎天板上有什么秘密一样。姚飞则微微低头,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其余常委,要么沉思,要么漠然,要么震惊,形形**,不一而足,反倒是汪泉棋一脸轻松,饶有兴趣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蒋学忠,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摆出的就是坐同观虎斗的姿态。
雷卫东的神情最有意思,他用力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了眼睛,似乎他现在不是在常委会上,而是在一处休闲场所,正在享受按摩服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