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咬了咬牙，刀片划在秦亦铭的大腿上，血蔓延在周围，红色的药扔了一地，凌灵从来没有如此沉静，心里虽痛，手上动作却稳重，将金色的子弹头一颗一颗从他的肉中取出来。

秦亦铭默不作声，带着寒气地看了她一眼。

太阳从东面缓缓西移，外伤对于秦亦铭来说恢复得很快，他躺在地面睡到半下午，身上的伤止了血，结了疤，精神也好了不少。

良久，他转身朝凌灵走了过去，昏暗夜色中，凌灵的身影娇小而柔弱，大外套灌满了风向后鼓起，他似乎想说什么，微动了嘴唇，最终仍是没有吐出一个字。

“腿上的要不我来取吧？”凌灵小声问道，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实在不忍他继续勉强，“如果你不怕疼得话。”

凌灵拿了块纱布替他擦去汗水，胸膛的子弹被全部取出来，秦亦铭想撑着身体坐起来。

凌灵不言语却是牢牢抱着他的胳膊。

秦亦铭也不愿意把凌灵单独放在一边，想了想，开口道：“那你就跟着我。”

秦亦铭将她从被窝中拎起，拿了药替她涂身上的擦伤，虽不严重，小伤也不少，或青或紫，或出血结了疤，或是细小的划痕，还有红红的巴掌大的一块，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我怕你看多了做噩梦。”秦亦铭轻声道。

“不需要，我会好的。”虽然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松，但嵌入血肉依然痛得秦亦铭咬紧了牙关，额上渗出密密汗珠。

他抱起凌灵，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胸膛，一路走到停车库开了一辆车出来，将凌灵放在后排车厢，回屋找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然后开始处理尸体。

洗澡换过衣服，秦亦铭还把厨房的食物搬了过来，一天没吃饭，凌灵却是什么都吃不下，脑子里还是淋淋鲜血挥散不去，喝了两口汤就回卧室躺到了被窝中，打开电视找了一个欢乐的娱乐频道，看着屏幕却是两眼发呆。

最后一具尸体在空中划出弧线沉入大海，秦亦铭望着暗夜下的茫茫海水站了一会，他的双目浓黑如墨，凝着忧愁无法散开。

凌灵站在远远的汽车旁看着他做这些，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们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将这些人入土为安，晚风将她软绵细碎的鬓发在耳后吹得恓惶。

凌灵知他心情不好，连忙闭了嘴，咬着牙，眼眶红红，止不住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秦亦铭手上动作放得轻柔，脸上却是铅云沉沉，唇线紧抿，连安慰的话都没有说一句。看着凌灵把头埋在枕头里，痛得身体一抖一抖，枕头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散开。

上药结束后，他一声不吭地在洗浴室拿了一条毛巾，拧干后给她擦脸。

沉沉的静默让凌灵更加难受，细声开口道：“早点睡觉吧。”

秦亦铭却是没有回答，看着她身上的伤口，轻问了一句：“你怕不怕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