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行至半路的左度颉被涂白练派去的小厮追上,硬鼓鼓一个大包裹。
“绿箩,收拾行李,我们去寒山寺。”望着队伍渐行渐远,涂白练冷清的开口吩咐。
“不要多问。”涂白练说着又咳了几声,这破败的身体,她暗暗蹙眉。
老夫人不会不放人,尤其听说她是去十分灵验的寺庙更加赞同。
绿箩说道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没有说,有次夫人被认出是女子险些遭到糟蹋,弱女子斗不过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她就随手操心一把不知干嘛的器具,往自己手腕上划,飞溅的鲜血满墙都是,这才吓退了一干登徒子。
“夫人…”您不是刚回来吗?
谁问夫人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直到很久后,她们重回盛京,才知道,她为了与将军府共存亡,跪在涂府正堂整整一夜,涂府众人不但不首肯,还将她逐出大门,扬言从此再无不孝女,连最初保护外甥的目的都抛之脑后,真正人情冷暖。
左度颉拆开来一看,是他一年四季的衣物,针脚细密,绣活灵活现,和涂白练相濡以沫两个月如果还看不出这是她的手艺,那真是白瞎了。
“老夫人起初不肯收,夫人相逼她才收下,老夫人劝夫人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夫人摇了摇头,起身走了。”绿萝每每想起那个画面,都觉得这是她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风景,第二日城门外老夫人带着小少爷和几位管家与府内众人告别,夫人一袭素装徐徐而来,说了句,“母亲,我们走吧。”
绿箩觉得不可思议,她不过一个丫鬟,居然见到余相,夫人是有夫之妇,她若是帮了余相,是道德不允许的,可能还会被浸猪笼,可是,她顾不得了,余相清风明月一样的仙人,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烙印,她似乎已经看到了夫人完美的结局,所以,她一定会照着余相指示的。
左度颉翻开自己袖口,贴身的衣物上绣着小小的一个颉字,他微微轻笑,这个聪明的小女人,竟无时无刻不在宣告自己的主权,以前不知道便罢,一旦清楚,才明白他的生命里早就有她的足迹。
不可缺少了吧,左度颉难得文艺的对着一弯明月举杯,他总是夸府里送来的鞋子合脚,府里送来的腌制入味,府里的下人懂事,原来,都是她的功劳。
四季衣物下面,还有一个信封包着的袋子,他打开,居然,是厚厚一叠银票,金额多到绝不是将军府明面上能够拿出来的,左度颉不明,直到看了她的信,才恍然大悟。
信中,她讲述了这些人经商的历程,详细说了几处店铺收支进账来源,告诉他,这些银子,是用来支援退伍伤残军人的,虽然杯水车薪,但至少是她的一点心意。
这个善良的小女人,左度颉惊奇的发现,有一天他能够牢牢记住一个女人的脸庞,大到她如灵泉般清澈的眼眸,小到她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灰痣。
其实,做这个善举时,白练自己都浑身抖了一下,她确然有军人情节,本来应该默默做这些事情的,但是,她如今处着的位置,好比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总要带着目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