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人本在一旁默默听,闻言也忍不住软了心肠。
他便苟且偷生,只是一日不曾快活过。
若当年是他去查案,也会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随家的人分尸后快。
“不见得吧……”
宁朔颔首,“是。”
“你就这样苟且偷生了四五年。”
“于是你派人寻摸,终于通过人贩子二双子和申家的邻居马大找到了申池。”
但也只是震惊一瞬,第二个念头就变成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以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不雨川在这里说这么多,要的就是这么一个收效。他笑着道:“怎么,我说对了?”
孙良志本还在侥幸不雨川只是在诓骗他,其实并没有找到他的家人,而现在,他丝毫不敢侥幸了。他开始真的害怕。
孙良志的一颗心坠入了深谷。
不雨川便又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回看见申池的模样,他也是如同现在这般的求自己为他的家人报仇。
宁朔手缩在袖子里,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于是,从这之后,刚硬性子的申姑娘抵死不从,被随明江奸杀而亡,心性坚韧的申大哥坚决不肯妥协,带着父母告上了公堂,却被关进了牢狱里面,受尽折磨。于是,他们的父母为了儿子能活下去,选择了息事宁人,但又怨恨自己妥协,所以绑上石头自尽于江水之中。”
他脑海里面的那些事情全部连成了一条线,慢慢的串在一起。
宁朔心中悲痛,“申池练武,身子康健,为人正直,有为大事的潜力,若是假以时日,必定能谋一个小武官做做,是个心性坚韧的人才。他的妹妹申燕,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又识文断字,但性子质直而刚硬。”
申池方才一直站在角落里不发一言,但双手紧紧握住,已经是满含戾气,此刻听见自己熟悉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已经血红。
他的手交叠在一起,“让我猜猜,是前者还是后者?是后者吧。毕竟天下也没有那般的巧合,只是处心积虑罢了。”
孙良志的心震得心口疼起来。
此后多年,每每想起妹妹和父母,他都想随之而去。但他不敢死。
宁朔就看向孙良志:“申家是棋子,不雨川老大人是棋子,你也是棋子——但为什么你能活下来呢?你一直在想,应当是你哥哥求的。”
然后,彻底进入背后之人的圈套。
毕竟自己身边环绕太多的势力了。太子,顺王,宁国公府……所以,方才孙良志震惊,他也震惊。
虽然不太信,但他还是动摇了“兄长为我谋的命”这个信念。
不雨川嗤笑出声,“你总算不蠢。”
“那接下来,你倒是好好想一想,要不要把你的主子告诉我。我时日不多,也不愿意造孽,你要是说,我做主,放了你的家人,送他们去岭南之地,离得远远的。要么……男倌女妓,生前受尽苦楚,死后五马分尸,用魂钉死死钉在棺材里,永生永世不得超生与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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