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学生造瓷人
辞春宴上,金乌宫剑仙柳质清未曾现身。
而住在那座惊蛰府邸的年轻剑仙,一样没有露面。
这让如今小道消息满天飞的春露圃,人人遗憾。
柳质清不去说他,是北俱芦洲东南沿海最拔尖的修士之一,虽然才金丹境界,毕竟年轻,且是一位剑修。
金乌宫剑修这块金字招牌,在当年那位元婴剑修的宫主兵解逝世之后,几乎就是靠着柳质清一人一剑支撑起来的。
可是柳质清谁都不陌生,春露圃本土和外乡修士,更多兴趣还是在那个故事多多的年轻外乡剑仙身上。
一是一剑劈开了金乌宫的护山雷云,传闻这是柳质清亲口所说,做不得假,还邀请此人去往玉莹崖饮茶。
二是根据那艘渡船的流言蜚语,此人凭借先天剑胚,将体魄淬炼得极其强横,不输金身境武夫,一拳就将那铁艟府宗师供奉打落渡船,据说坠船之后只剩下半条命了,而铁艟府小公子魏白对此并不否认,没有任何藏掖,照夜草堂唐青青更是坦言这位年轻剑仙,与春露圃极有渊源,与他父亲还有渡船宋兰樵皆是旧识。
三是那位下榻于竹海惊蛰府的姓陈剑仙,每天都会在竹海和玉莹崖往返一趟,至于与柳质清关系如何,外界唯有猜测。
至于为何三场切磋之后,陈平安为何还留在春露圃,除了当一回包袱斋挣点钱,为咫尺物腾出些位置来,他还要等待一封回信。
与柳质清切磋,自然是分胜负不分生死的那种,是为了掂量一下金丹瓶颈剑修的飞剑,到底有多快。
魏檗是直接返回了披云山。
崔东山冷笑道:“你答应了?”
陈平安一根手指轻轻按住柜台,不然那么多依次排列开来的雪钱会乱了阵型。
毕竟是可以开在老槐街的铺子,价实不好说,货真还是有保证的。何况一座新开的铺子,按照常理来说,一定会拿出些好东西来赚取眼光,老槐街几座山门实力雄厚的老字号店铺,都有一两件法宝作为压店之宝,供人参观,不用买,毕竟动辄十几颗谷雨钱,有几人掏得出来,其实就是帮店铺攒个人气。
一些真正涉及机密的事务,应该是崔东山亲自担任了刀笔吏。
这位春露圃主人,姓谈,单名一个陵字。春露圃除了她之外的祖师堂嫡传谱牒仙师,皆是三字姓名,例如金丹宋兰樵便是兰字辈。
当然陈平安与柳质清的三次切磋,他各有压境,也都不太好受。
这位管着春露圃数千人谱牒仙师、杂役子弟的元婴老祖师,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陈平安面前,但是只要披麻宗木衣山真的回信,她定力再好,事务再多,也一定坐不住,会走一趟铺子或是惊蛰府。
朱敛点点头,“有道理。”
如今阮铁匠不在龙泉郡,来去自由。
“不分老幼男女,总有一些好玩的人。”
但是在嘉木山脉的老槐街上,有个小店铺,更换了掌柜,悄无声息开张了。
在崔东山风尘仆仆赶回龙泉郡后。
到了院子,裴钱一边练习再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疯魔剑法,一边问道:“今儿又有人打算欺负矮冬瓜了,咋个办?”
自己那位开山大弟子,在信上絮絮叨叨了几千字,一本正经告诉师父她在学塾的求学生涯,风雨无阻,寒窗苦读,一丝不苟,老夫子们差点感动得老泪纵横……
辞春宴结束之后,更多渡船离开符水渡,修士纷纷打道回府,春露圃金丹修士宋兰樵也在之后,重新登上已经往返一趟骸骨滩的渡船。
毕竟恐怕柳质清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多泥土。
太会做生意,也不太好啊。
先前通过春露圃剑房给披麻宗木衣山寄去了一封密信,所谓密信,哪怕传信飞剑被拦截下来,也都是一些让披麻宗少年庞兰溪寄往龙泉郡的家常事。
裴钱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大手一挥,示意跟她一起回屋子抄书去。
崔东山飘落过去,只是等他一屁股坐下,魏檗和朱敛就各自捻起棋子放回棋罐,崔东山伸出双手,“别啊,稚子下棋,别有风趣的。”
而这座“蚍蜉”铺子就比较寒酸了,除了那些标明来自骸骨滩的一副副莹白玉骨,还算有些稀罕,以及那些壁画城的整套硬黄本神女图,也属不俗,可是总觉得缺了点让人一眼记住的真正仙家重宝,更多的,还算些零碎讨巧的古玩,灵器都未必能算,而且……脂粉气也太重了点,有足足两架多宝格,都摆满了仿佛豪阀女子的闺阁物件。
夜幕中,老槐街灯火辉煌。
朱敛双手负后,弯腰登山,嬉皮笑脸道:“与魏羡一个德行,狼行千里吃肉,狗走万里还是吃屎。”
崔东山闭眼睡觉。
裴钱也不管他,在院子里边练习了一套疯魔剑法,周米粒在一旁使劲鼓掌。
崔东山嗤笑道:“还不是怪你本事不高,拳法不精?”
陈平安笑着收起这封家书,轻轻折叠起来,缓缓收入方寸物当中。
崔东山坐在墙头上,看了半天,忍不住骂道:“三个臭棋篓子凑一堆,辣瞎我眼睛!”
柳质清问道:“你当我的谷雨钱是天上掉来的?”
在陈平安起身,打算关门了,之后只需祭出暂借而来的一艘符箓小舟,就可以御风返回竹海惊蛰府邸。
不过那位金乌宫小师叔祖如今火气这么大,也不怪他。
在那之后,崔东山就离开了骑龙巷铺子,说是去落魄山蹭点酒喝。
崔东山笑道:“你去说,就是你欠人情。”
陈平安抬头笑道:“那可是六颗谷雨钱,我又没办法在春露圃常驻,到时候蚍蜉铺子还可以找个春露圃修士帮我打理,分账而已,我还是可挣钱的,可玉莹崖不卖还不租,我留着一张地契做什么?放着吃灰发霉啊,三百年后再作废?”
春露圃送出一座老槐街小铺子,以及随后的一艘锦上添的符箓飞舟,火候刚好。
崔东山笑道:“见人处处不不顺眼,自然是自己过得事事不如意,过得事事不如意,自然更会见人处处不顺眼。”
如今他负责南边事宜,北边事,他还真不太清楚。
起身来到廊道上,眺望院墙高处的远方,竹海繁密,人间颜色青翠欲滴。
铺子有内外之分,只是后边铺子房门紧闭,又有纸张张贴,“镇店之宝,有缘者得”,字大如拳,若是有人愿意细看,就会发现“有缘者得”的旁边,又有四个蝇头小楷好似旁注,“价高者得”。
陈平安如今早已脱掉那金醴、雪两件法袍,唯有一袭青衫悬酒壶。
崔东山脸色阴沉。
崔东山突然停下脚步,“我就不上山了,你与魏檗说一声,让他飞剑传讯那个披麻宗木衣山,询问那个那个高承的生辰八字,家乡,族谱,祖坟所在,什么都可以,反正知道什么就抖搂什么,多多益善,如果整座披麻宗半点用处没有,也无所谓。不过还是让魏檗最后跟披麻宗说一句肺腑之言,天底下没有这么躺着赚大钱的好事了。”
商贸繁华的老槐街寸土寸金,来往修士熙熙攘攘,巴掌大小的一座铺子,每年交给春露圃的租金都是一大笔神仙钱。
嗯,裴钱的字写得愈发工整了,应该是真的没有抄书偷懒。
不然双方就只能是生死相向了,没有必要。
春露圃的生意,已经不需要涉险求大了。
第四场是不会有的。
柳质清摇摇头,“我得走了,已经跟谈老祖说过玉莹崖一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别转手卖掉,最好都别租给别人,不然以后我就不来春露圃汲水煮茶了。”
柳质清恼火道:“那几百颗清潭水底的鹅卵石,怎么一颗不剩了?就值个两三百颗雪钱,你这都贪?!”
谈陵没有久留,只是一番客套寒暄,将那披麻宗祖师堂剑匣交由陈平安后,她就笑着告辞离去。
坐在屋内,打开一封信,一看字迹,陈平安会心一笑。
陈平安头也不抬,“早跟你柳大剑仙说过了,咱们这些无根浮萍的山泽野修,脑袋拴裤腰带上挣钱,你们这些谱牒仙师不会懂。”
崔东山双脚落地,开始行走上山,随口道:“卢白象已经开始打江山收地盘了。”
一位头别金簪的白衣少年跨过门槛,走入铺子,看着那个财迷掌柜,无奈小道:“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至于这么精明求财吗?”
这天店铺挂起打烊的牌子,既无账房先生也无伙计帮忙的年轻掌柜,独自一人趴在柜台上,清点神仙钱,雪钱堆积成山,小暑钱也有几颗。
崔东山在夜色中去了一趟戒备森严的老瓷山,背了一大麻袋离去。
但是那个年轻掌柜至多就是笑言一句欢迎客人再来,从不挽留,更改主意。
掌柜是个年轻的青衫年轻人,腰挂朱红酒壶,手持折扇,坐在一张门口小竹椅上,也不怎么吆喝生意,就是晒太阳,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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