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921.第921章 果然  剑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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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抱拳低头道:“不敢太过叨扰南仙师,晚辈家族这边,只有一个资质尚可的严厉,值得南仙师在闲暇时,稍稍指点几句,就是这孩子的莫大造化了。”

一个自称来自经纬观的中年道士,在邻近文庙的城池中找到一户市井人家,说他家祖师爷,相中了你们家孩子的根骨,有仙缘,宜在山中修行养道气。

七情六尘五欲,人在红尘里滚。

孩子的爹娘,哪敢随便将家中独苗交出去,反复确认对方不是骗子,还拉着那个脾气不错的半路仙师,找到了学塾夫子,再去了趟县衙,仔细勘验过了对方的过境关牒、仙府谱牒,才确定此事,应该真不是歹人拐骗,得知那座听名字就很大气的经纬观,还是宗字头的道门仙府?

“怎么不打了,云杪小儿,竟敢还有胆子放狠话?隐官大人,一剑戳死他……”

至于陈平安和落魄山,不用刘氏上杆子套近乎,只要对方生意足够大,买卖门路一多,就注定绕不开已经在桐叶洲落地开的皑皑洲刘氏。

许白因为在鳌头山那边守擂,所以最易寻见,曹慈与朋友也出现过鳌头山,傅噤与郁清卿下过一局棋,当然是让子棋,作为当之无愧的上手,傅噤让两子给郁清卿,气度非凡,神仙坐隐,颇有“师父之外我无敌”的韵味。柳七曾经在鸳鸯渚乘船夜游,所以有些运气好的,又不惜在四处往返奔波劳碌的,见着了两三位,甚至将四人都见着了的,大饱眼福,都要让女子将那“美色”吃撑了。

李槐听着开心,不过嘴上还是说道:“得了吧,我就是窝里横,外边怂。”

顾清崧试探性说道:“金粟能够与孙嘉树走到一起,是桩不错的姻缘。”

年纪轻轻的许白,确实仙气飘飘,无愧许仙这个绰号。

贺小凉心中叹息一声,不再多劝。

思来想去,哪怕他不断回忆当年那场初次相逢,高剑符都只能记起是个脸庞微黑、身材消瘦的泥腿子,寒酸,胆怯,太不起眼。

在一处街道,另外那个陈平安,一样没骂人,就是丢着石子。

————

曾经的北俱芦洲年轻十人,徐铉第一,林素第二,太徽剑宗的刘景龙排在第三。

高剑符久久不曾收回视线,轻声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好。”

刘聚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山上会很快打造出鳌头六景,两个弈棋处,一处是少年姜太公的守擂处,另外一处只等悬挂匾额的凉亭,傅噤,林君璧,郁清卿,都可以拿来宣扬,至于那个蒋龙骧就算了,太跌份,不招客,还容易赶人。

作为观主的道士,正是中土符箓于玄的再传弟子,经纬观也是一山三宗之一。

郁泮水呲牙咧嘴,“滚滚滚,别跟我提这茬,会惹一身腥的。我什么都没听说,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认识什么郑居中。”

傅噤这位小白帝,更是名副其实,不让女子失望,见之倾心。

云杪默不作声,眼神冰冷,看着这个曾经的得意弟子。

鹦鹉洲的包袱斋,钱财往来如流水。

有人身形如虹,直奔鳌头山。

果然!

“严大狗腿,捡漏功夫一流!他妈的,竟然给他捡了个飞升境!羡慕死老子了。”

鳌头山,刘聚宝和郁泮水,两位修士,自然是以阴神远游姿态,在此碰头。

然后郁泮水似笑非笑,看着这位寥寥几次出手、打架全靠砸钱的皑皑洲财神爷。

郁泮水实在忍不了这位皇帝陛下的烦人,说道:“陛下,你不口渴啊?”

刘幽州说道:“顺上我,我也要当个记名客卿。”

云杪讥笑道:“靠那点不入流的移魂术?几张上不得台面的偏门符箓?真是好大本事,你还有脸说?!”

此刻严格虽然心中惊讶,仍是满脸愧疚道:“南仙师,是晚辈多此一举了。”

阿良来得神神秘秘,走得又没头没脑的,然后在路边还遇到了大白鹅,于禄,不客气。

一位流霞洲小国山君,辛辛苦苦跑来,就为了恳请符箓于仙,撤走那枚托起山岳的悬空符箓。

而那曹慈,笑起来的时候,简直醉人。

南光照其实当真受伤不轻,只是不愿与严格交心罢了。

顾清崧神色古怪,是那徐铉与好友路过。

刘聚宝说道:“模棱两可之事,刘氏在桐叶洲的那些个藩属势力,以后起了纷争,都可以退让几分。”

少年皇帝袁胄,满脸涨红,“可以可以,隐官大人好个渊渟岳峙,光凭剑气,就对那云杪老贼施展了定身术。”

言下之意,就是好也是心中道侣,不好仍是道侣。

其实严格最看好严律,因为那小子是剑修,还去剑气长城历练过。但是严格又不是傻子,这会儿给南光照送上门去个剑修,算哪门子事。

此外还有张文潜领衔的诗词题壁,多达数十人联袂题诗押,群贤荟萃。有画家老祖师的一幅水陆画,赭红配绿色,色彩绚丽,各色人物五百余位,琳琅满目,各有千秋……以后凡有仙师游历、议事文庙,必然下榻鳌头山。

郁泮水开始挑刺,“桐叶洲那么个八面漏风的烂摊子,看着处处有钱捡,遍地是机缘,可如果落魄山的下宗选址桐叶洲,与幕后刘氏,说不定就要狭路相逢,双方闹个面红耳赤。你是个讲究人,可是最近几年你们刘氏手底下拢起的那些生意人,鱼龙混杂,挣钱心很凶,就未必讲究了。”

总觉得自己比那风雪庙魏晋都不如了。

老舟子心中盘算着,回头怎么与那小娃儿讨教学问,前辈架子,就别摆了,不讨喜,他这个人,分得清轻重缓急,一向被山上公认,行事稳重,言语得体。

林素是典型的山中客,幽人独居,潜心问道,不问山外世事。天下事是天下人的事,修道一事,才是需要上心的自家事。

有人在文庙那边的熹平石经,抄录了一份,也有些抄经嫌麻烦,就在周边店铺直接买了拓本。更有心思活络的,干脆钱聘请一位专门靠抄书挣钱的经生,帮忙撰碑。比起买那拓本,要更有意义些。若是这些暂时落魄的经生,以后成了文庙圣贤、书院君子,说不定都能拿来当传家宝。

南光照神色和悦几分,“有劳了。”

那会儿远游他乡的青衫客,徐铉是有机会宰掉的,可惜贺小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最要好的朋友,裴钱,她好像突然从一个小黑炭,就变成了个大姑娘,李槐直到现在,还是不确定裴钱到底是哪国的公主,怎就落难民间了,怎么就给陈平安顺手捡着带在身边了?

比如她曾经比较喜欢那个“清客”,等到连那瑞凤儿都得了个“羽客”名字,她就将其打入冷宫,彻底弃而不用了。

顾清崧瞥了眼清凉宗的女子仙人,听说这个小师妹,与那陈平安很有些不可告人的故事。

高剑符愈发心情凄凉,喃喃道:“我又是何苦。”

刘聚宝笑道:“我猜这个做什么,猜不到的,比做买卖亏钱还难。”

先前在那小天地内,嫩道人只给他一个选择,要么装死,要么被他活活打死。如果识趣选择前者,回了鸳鸯渚,还要记得多装一会儿。

这趟游历文庙,人人不虚此行,尤其是那些年轻女修,更是激动得好像每天都有破境。

结果前几年最新出炉的年轻十人,徐铉依旧第一,但是刘景龙和林素都已经不在此列,林素是因为跌境。

情关门口,门内下五境,完全可以随便笑话门外的飞升境。

大堂上,刘聚宝几个安安静静看着那幅山水画卷,各有心思,就只有少年在那边聒噪不已。

少年转头,“郁爷爷,求求你了,帮忙牵线搭桥,与隐官大人好好说一声,来咱们这边,不当国师,就搞个宗门啊,咱们玄密出钱出力出人,什么都好商量的,只要他愿意开口,玄密就敢答应。我这个当皇帝的,去他那宗门挂个记名客卿,都是完全没问题的,到时候隐官的法驾,莅临京城,我再让礼部好好谋划一番,非要来个青史留名的万人空巷,我到时候再亲自为隐官牵马走入宫城,以后佩剑登殿,骑马乘舆,不受宫禁……”

两位都是喜欢隐世不出的飞升境,都是战力不俗的浩然山巅大修士。

可惜此次雅集酒局数场,都没能见着那个喜欢远游的浪荡汉。

严格满脸受宠若惊,抱拳道:“不敢。”

火龙真人曾经评点过林素,是个不缺仙气的修道胚子,就是没什么人气,不该生在北俱芦洲,投胎皑皑洲,出息更大。

当一位心爱女子,近在眼前,远在天边。这份滋味,喝水都是愁酒。

郁泮水心服口服。

贺小凉笑道:“你不与我说道法,又能说什么?”

芹藻笑问道:“去熹平石经那边瞧瞧?”

比如会担心自己沦为尸位素餐的尴尬境地,要保住屁股底下那个风光的位置,做事挣钱,往往就容易太过用力,就像管着山水邸报的,哪怕是处清水衙门,落笔就往往管不住笔头,就会好心办错事。再有祠堂和祖师堂负责掌律的,冷眼冷脸,看人都是错,会习惯去挑刺,还有那些负责管钱袋子的,就会没事找事,处处刁难自家山头的求财之人……

而那仙人云杪,没有直接返回鳌头山住处。

郁泮水以心声问道:“你觉得从泮水县城宅子门口,到问津渡那段路程,郑居中会与陈平安聊些什么?”

云杪转头看了眼鳌头山。

在鸳鸯渚下游处,飘落在地,抖了抖袖子,将那李青竹摔在地上,再挥袖起迷障。

唯一不太服气的地方,就是那位桃亭兄,是个飞升境,境界一高,就略显美中不足。这就不如自己这个从仙人跌境的玉璞了。

这要不是郑居中,谁是?

此外艳魄与癯仙,都是她比较钟情的。

刘聚宝没来由说了句,“文庙这次议事,不一样,不太容得下那些揣着糊涂的明白人。”

先前在那河边,梅庵那个小娘们,没心没肺的,傻人有傻福,见李青竹风流倜傥,便喜欢,成了落汤鸡,就大失所望,估计以后再见面,就再不会黏糊腻歪李青竹了。

这位仙人神色缓和几分,“青竹,你起来吧。”

等到云杪带着李青竹一同返回鳌头山,骇然得知问津渡一事。

多年之前,从宗主那边,他得知一事。贺小凉在北俱芦洲,曾经公然对外宣称,她已经有了一位山上道侣,只等对方点头。

贺小凉摇头说道:“很多时候的做不到,就是自己与自己说多了,次次扪心自问,只作一答,才会真的做不到,所以我们才要修心。”

高剑符喃喃道:“早知道,当年就在中部陪都战场,死了算。”

顾清崧一边觉得陈平安那小子的天赋异禀,一边伤心自己的资质鲁钝,都不知道与陈平安虚心请教那门学问,哪怕对方真愿意倾囊相授,都不晓得自己能够学到几分功力,忍不住轻声喊道:“桂……夫人。”

李青竹趴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大富在命,不在劳身。大贵在时,不在力耕。

少年皇帝学那书上的江湖人,高高抱拳道:“柳姐姐,我们真是一见投缘,如果不嫌弃的话,咱俩可以结为异姓姐弟,欢迎去我家做客!”

郁泮水揉了揉额头,摊上这么个貌似傻子实则心黑的小崽子,能不头疼吗?

高剑符转头望向鸳鸯渚的河水,好像都是心湖里的愁酒,只恨饮不尽,不见底。

不然能与他师父凑一块去?称兄道弟多年?按照师父的说法,早年与南光照几次联手寻访神府仙迹、秘境遗址,南光照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心狠手辣,而且斩草除根,绝不留半点后患,师父当时笑言,不是境界相同,双方各有压箱底手段藏掖,自己根本不敢与南光照同游。

皑皑洲刘氏家族,就是在这些事情上,一直处理得比外人更好。

袁胄一拍椅把手,“不愧是隐官大人,处处出人意料!这一手拖狗远游,风采绝伦了。”

刘幽州笑道:“是得踹一脚。”

陈平安这个小贼,真是人不可貌相,深藏不露啊,当年连他都看走眼了,误以为是个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愣头青,懂个屁的男女情爱,不曾想真是个无师自通的绝顶高手。

徐铉微笑道:“山上道路迢迢,不争一时高低。”

以至于她每过百年,就会换一个名字。与那女子每天更换妆容,其实差不多。

至于那驿使……算了吧,委实是土气了些。

郁泮水伸手抵住下巴,“须把诗书开太平,脚边村犬吠不休。”

如果不是九真仙馆需要这位弟子去做成一事,不然这小子,真以为是师娘对他青眼有加了?

南光照眼神闪烁不定,云杪当年在那场云波诡谲的谋划中,偷偷摸摸欺师灭祖,对外宣称是师尊闭生死关,不幸尸解。云杪与他道侣这对狗男女,得了那桩天大机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真当他是傻子吗,看不真切九真仙馆的变故?云杪的那位传道恩师,是出了名的惜命。

这位神娘娘,与几位山君关系莫逆,比如山中多菖蒲、山上亦多梅树的九嶷山。而同为福地命主神之一的水仙神,就与五湖水君关系极好,这是大道亲近的缘故,争抢无益。

南光照此刻,哪里还有半点重伤的样子。

至于火龙真人顺便骂了那皑皑洲,也算事?这叫给皑皑洲脸了。

那个不客气,长得很可以啊,得有两个姐姐李柳那么好看吧,一看就是不愁嫁的姑娘,可惜林木头竟然还是一门心思喜欢李柳,李槐就想不明白了,他姐是给林木头灌了迷魂汤?

陈平安这个年轻人,只是行事像绣虎,可到底不是真绣虎。

刘聚宝挥袖再起一幅山水画卷,正是鳌头山,很快一袭青衫就将那蒋龙骧拽走。

贺小凉提醒道:“再这么放任不管,你的心魔,会让你一辈子无法跻身上五境。这次祁天君故意带上你,所求何事,你当真不明白?是希望你与我重逢后,能够慧剑斩情丝,当断则断。”

这不是刘聚宝目中无人,小觑那位年轻隐官,而是事实。

她早已踢了靴子,盘腿坐在椅子上,没有穿袜,露出一双美如羊脂的脚丫,脚指甲涂抹红脂,十分惹眼。

桂夫人置若罔闻。这个仙槎,只与陆沉学成了一门本事,牛皮。

只说那本横空出世又骤然停刊的山水游记,顾清崧简直就是所有翻书看客当中,最虔诚的一个,翻来覆去被他背了个滚瓜烂熟,许多陈凭案与各色女子相逢,那些言语对话的精妙处,都给他一一拿笔圈画起来。只可惜学成了十八般武艺,偏偏走到了桂夫人身边,连话都说不出口,与书上所写,心中所想,差距太大了,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昔年神诰宗的金童玉女,并肩而行,散步不散心。

等到走远了,徐铉才回头望去。

小时候,只是觉得学塾的齐先生,是个传授学问很严厉、平时又很好说话的教书先生,就是穷了些,不然能连个媳妇都没有?所以那会儿的李槐,小小年纪就打定主意,以后跟着爹娘下地干活,上山砍柴烧炭,去龙窑当学徒都成,就是千万不能当教书先生啊,这不是一只能让人吃饱的饭碗啊。后来才知道原来齐先生,学问比想象中要大很多,是儒家七十二书院的山长,更是文圣老先生的嫡传弟子,还是大骊国师崔瀺的师弟,齐先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读书人,了解越多,就越了不起。

这些个混江湖的姐姐,荤素不忌,到底不是宫中那些木头人可以媲美。

刘景龙则是因为接任宗主之职,不合适。加上跻身了玉璞境,三位剑仙的先后三场问剑,郦采,董铸,白裳,刘景龙都一一接下。于是北俱芦洲都认可了刘景龙的剑仙身份。就不拿来欺负那些还在登山的晚辈了。

好些个枝招展的年轻仙子,游山玩水,镜水月,顺便结交山上的年轻俊彦,一举三得。

不过李槐觉得自己很幸运,所以一直提醒自己要惜福。

严格到了鳌头山府邸,南光照一震衣衫,蓦然清醒,老人站在庭院中,一双眼眸,精光四射,收起了那件仙兵品秩的水袍。

李青竹颤声道:“不敢,弟子绝不敢再给师门招惹任何麻烦了。”

一个与好友一起在鸳鸯渚垂钓的年轻人,收竿打道回府。

他是个专门帮人抄写熹平石经的经生,其实没有儒家弟子身份,但是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靠此赚钱有几个年头了,积少成多,都已经在泮水县城那边租下了一间店铺,开始卖书。

与其他外乡人都不一样,他不是因为张条霞那些山巅宗师来此垂钓,才慕名而来,他平时就喜欢一个人跑来这边钓鱼。

平时不太喜欢说话,偶尔笑起来,就会很腼腆,显得真诚,比如与那些游学世家子讨价还价的时候。

这个年轻人,本名刘材,是一位剑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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