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985.第985章 开山  剑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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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脂对这位与自己姓氏相同的剑修,可谓久闻其名,未见其面。

陈平安猛然攥紧手中长剑,在心中默念道:“同行开山!”

她问陈平安,如果有山岳拦住大道,该如何?

当时陈平安的回答爬过去,而非绕道而行。

白泽沉默片刻,自嘲道:“不要觉得多出一个我,蛮荒天下就真能如何了。”

吴霜降曾经为道老二余斗送过一句谶语,若君不修德,取死之道也。

坐在龙椅上的叶瀑点点头,“那就一切家产全部充公。”

宗主道号灵釉,是一位老资历的仙人境修士,老宗主与玉璞境的掌律祖师米脂,双方一起离开山头,御风来到那座酒肆。

只是最早开始运转的那个一,就一直掌握在那位旧天庭共主手中。

仿佛一饮一啄,皆有冥冥天定。

此时京城朝堂之上,不少来不及穿上官袍的老修士捶胸顿足,一些个身负显赫官职的女修,更是哭哭啼啼,双方都希望皇帝陛下帮忙讨要一个公道。

能够找补回来一点是一点。

龙君失去了一魂两魄,不管是在英灵殿议事,还是剑气长城的战场,龙君只以一袭灰色长袍的惨淡形象示人。一颗头颅,更是被旧王座大妖,高居枯骨王座之上的白莹,真实身份也就是周密的阳神身外身,随便踩在脚下。

托月山方圆数万里之内,天翻地覆,山河破碎,被剑气硬生生搅成一处不宜修行的无法之地。

“本来属于仰止的那份机缘,一并给你好了。”

另外一处山市,古战场遗址,先后遭遇了宁姚的递剑,齐廷济的招魂幡和雷电竹海,一头侥幸逃过两场大劫的金丹境女鬼,既没有被剑气打杀,也未被齐廷济收入幡子,她蓦然惊喜万分,方才勘察丹室,竟然莫名其妙竟然孕育出了一把本命飞剑?!

超脱了一切有无、大小、虚实,世间所有言语都成了勘破其妙的障碍。

一座皇宫宝库,惨不忍睹。

在碧梧的山神祠内,秘密供奉了将近二十盏本命灯,这在山上,属于过命的交情了。

老观主随口答道:“约莫是那‘命时相背,非世所容’。这个读书人又心比天高,那就只能剩下去天上这条路可走了。我猜测过剑气长城没多久,周密一定曾经抬头看天,笃定那高处才是心乡所在。”

白泽转头看了眼绯妃,一双猩红眼眸,好像充满了希冀眼神。

万年之前的那场问剑,陈清都付出了失去本命飞剑“浮萍”的代价。

陈平安现出万丈法相。

少年手中长剑,疯狂颤鸣。

绯妃小心翼翼问道:“白先生是不是能够更进一步?”

灵釉瞥了眼姿容绝美的掌律修士,打趣道:“见那米拦腰做什么,你这么纤细的腰肢,瞅着可经不起他几剑。”

好像陈平安身上根本没有那个一。

五位剑修,加上一个陆沉,搬山之外,还要拖月。

落了个被老瞎子调侃一句“可能是修道资质不行”的下场。

一剑之后,站在山巅的大妖元凶身形崩散,只是瞬间就归拢为一,好像那几剑全部落空,从未落在托月山上。

白泽稍稍脚步沉重几分,神色淡然,与绯妃一语道破天机:“有人在剑开托月山。”

都对自己够狠。

白泽缓缓前行,绯妃就立即跟上,都没敢与这位蛮荒天下的“最大叛徒”并肩而行,她落后半个身形。

万年之前,是否跻身远古高位神灵,就看能否亲眼看见那种再不可切割之物。

老修士一跺脚,也不多说什么客套话,驾驭火车,动身赶往托月山,按照与那个年轻隐官的约定,要给斐然捎话。

阮秀看着那条远游剑光,浩瀚无垠的天外太虚,一颗颗星辰小如铺散地面的粒粒芥子,不计其数,有些细密攒簇在一起,组成一条条光彩璀璨的浩荡银河,那条气势无匹的剑光,穿梭其中,如石中火,白驹过隙,剑光速度之快,犹胜光阴长河的流淌。

陆芝,舍不得南冥、游刃两剑,况且这两把剑,也不适合拿来砍山,哪怕要砍得锋刃卷起,长剑断折,也得留在最后。南冥、游刃两把道剑所化,陆芝脚踩一座道家所谓“天心方丈”的南冥天池大阵,又有“游刃有余”而生的一尾青鱼,凭空汲取其中水运,取出长剑蜩甲,是一副白玉京飞升境女子修士的高真遗蜕,陆芝为了追求更多的递剑次数,只得忍着心中别扭,将其披挂在身,瞬间心有灵犀一点通,仿佛天授神通,陆芝就已经掌握了两门白玉京上乘道法。

这头飞升境巅峰大妖,还真不信这个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能够砍出个什么名堂来。

齐廷济从袖中取出一把剑坊制式长剑,要以此递出第一剑,遥遥祭奠老大剑仙,还有万年之前的两位前辈,龙君和观照。

绯妃再次诚心诚意施了个万福,与有传道之恩的白泽道谢。

山君笑着点头。

老观主松开手,将掌心积水放归海中,“如果真被陈平安搬山了,剑斩元凶,会不会城头刻字?刻什么字?平,安?加上陈熙早先刻下的‘陈’字,如果还能再斩一头飞升境,啧啧,被这小子凑齐名字,只凭此事,以后万年,那他陈平安的名头,恐怕就要比余斗更大。不全是私心,会帮着剑气长城遗址,被后世练气士提及更多、更久。”

山君碧梧一路捻动念珠,步行去往那座文殊院,虔诚敬了三炷香。

有如万年孤独的秋蝉,在人间最高枝头,对天地放声。

米脂忧心忡忡,欲言又止,好像不赞同老宗主收下神仙钱。

离真转头看了眼周密,哪怕知根知底,还是多看一眼,就要忍不住对这位吃掉切韵师尊陆法言的“通天老狐”,天下文海,多佩服几分。

到了绯妃这个高度的山巅大修士,其实再难有谁能够指点自家修行了。

白泽突然浮现一抹笑意,当年带着侍女青婴,一起游历宝瓶洲,曾经有人调侃了他一句,当然是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绯妃就没有多问。

那个年纪轻轻的陈平安,成为一位纯粹剑修才几年?合道半座剑气长城又是才几年?

白泽摇头道:“托月山需要围杀阿良和左右,暂时顾不上陈平安这一行人,而他们凭借三山符,在蛮荒腹地神出鬼没,大概能算一个不小的意外。”

碧梧笑道:“此行去往托月山,真要遇到意外,瘦梅道友只管舍物保命,不用谈什么赔偿一事,只当青山与此宝,缘分已尽。”

这几个来自剑气长城的剑仙,一个比一个狠。

那位道号瘦梅的好友,如今游历仙簪城,不晓得会不会出现意外。

一旦祠庙被宁姚打碎,那些与大岳山山水气运紧密衔接的本命灯,肯定是要一并水落石出的。

可惜白泽置若罔闻,没有给出绯妃想要的那个答案。

只听说那个年轻隐官,昔年在剑气长城的战场上,都能当着一众旧王座,众目睽睽之下,“见好就收”。

老仙人摇晃着碗中酒水,“只有剑气长城的隐官,才能够调动齐廷济,宁姚和陆芝,跟随他一起远游递剑蛮荒。”

除非这四位皆来自剑气长城的剑修,能够砍上一万多剑,而且还必须剑剑功成,次次可以开山。

老观主回望一眼宝瓶洲的陆地,“这头绣虎,也算为儒家立下一桩名副其实的擎天架海之功了。”

所以才会这般深居简出,从不抛头露面。

那个阴神被强行兵解的宗主,不但从仙人跌境,连玉璞境都摇摇欲坠,这种伤及大道根本的折损,可不是消磨道行几十年数百年那么轻松的事情。

老观主洒然一笑。

在她看来,天底下最有希望成为崭新十五境的修士,只有三位。

灵釉笑呵呵道:“得粥别嫌薄,蚊子腿也是肉,何况还有颗谷雨钱。”

酒泉宗。

老修士苦笑道:“碧梧山君,要是出了意外,我就算搭上性命,都赔不起啊。”

“齐静春昔年在骊珠洞天学塾治学一甲子,真正所求,便是此事此物。”

砍瓜切菜起来够狠,不曾想搜刮起来更狠。

这就意味着那位瘦梅老友不但活了下来,好像一身道行都未曾折损。

“只是不知这位隐官大人,之前有无路过此地。”

眼前一座托月山,高耸入云,此山早年在被蛮荒大祖得到其中一座飞升台后,未能大炼,最终只是将其炼化为一件中炼本命物,与托月山、飞升台皆形若合道,已经在天下屹立万余年。

可从没听说齐廷济和陆芝都这么贪财啊。

所以当年剑气长城被蛮荒大祖一分为二,陈清都,龙君,观照,三位剑修,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就是一场古怪至极的久别重逢。

如果说元凶是暂时立于不败之地,那么元凶视野中的那个持剑者,就是一种持剑即无敌的更高姿态。

正是在仙簪城龙门那边,道号瘦梅的老修士,他大口喘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魂不定,心有余悸道:“先前站在龙门牌坊顶部,那位年轻隐官伸出手指,只是一个指点,我身边那位仙簪城次席供奉,就当场炸开了,金丹、元婴半点没剩下。那可是一位玉璞境修士啊,毫无还手之力,任何遁法都来不及施展。”

听到这里,米脂疑惑问道:“为何一定是他?”

绯妃想了想,点头道:“既然白先生说了,绯妃当然可以做到。”

仙簪城。

阿良,齐廷济,陆芝。如果还能再加上一个末代隐官陈平安?

但是让白泽都感到意外的事情,一是陈平安似乎笃定单独一人,就可以仗剑搬山,剑斩飞升境巅峰大妖元凶。

白泽却是例外。

但是天庭共主之外的五至高之四,心知肚明,天地混沌的大无序中,实则隐藏着唯一的秩序。

白泽只是默然不言语。

灵釉笑着收下了两颗神仙钱,

周密好像是在自言自语,“所谓三教合流,试图立教称祖?那未免也太小看齐静春的志向了。不过很可惜,与我道路相悖,不是什么同道中人。”

白泽问道:“难道你们不应该是心怀恨意吗?”

光阴长河之内,无彻底停泊悬停之舟。

照理说,剑气长城的避暑行宫,应该对此事有所耳闻,早已被记录在册。

遇见仙簪城就摧城,遇见曳落河就拔河。

就像让争那个一的周密原地旋转,跟着陈平安于笼内一并鬼打墙。

托月山的妖族修士,山上山下,无一例外,一个个都心弦紧绷,这种敌对双方皆唯有飞升境才有资格露脸的战事,谁掺和谁死。如果托月山守住了还好说,可只要守不住,就只能是个等死。

老修士摆摆手,“什么都别问。”

道祖突然说道:“少说几遍周密,站着说话不腰疼。”

副城主银鹿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能够免去一死,不过一魂一魄却被那人以秘术拘押走了,使得仙人银鹿跌境为玉璞。

白泽一步跨出,落在地上,站在绯妃身边,摇摇头,“直呼其名就是了。”

道祖笑问道:“你说这位浩然贾生,当年跨过剑气长城那一刻,在想什么?”

她点点头,之前没有说错,陆沉的道法,果然有点意思。

老宗主一脚踹开脚边的那些残肢断骸,坐在长凳上,揪须沉吟片刻,“就看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遭殃的大宗门了,如果有,那咱们酒泉宗就没屁事了,如果没有,就悬乎喽。只求着有那大修士大宗门,能够帮着酒泉宗分忧吧。”

齐静春真正所求,是希望人间大地,率先涌现出一小撮、再带着一大拨修士,好似重新做出登天之举,使得山下和人间皆无忧,登山之人,变成远游天外,真正追求大道。而这与师兄崔瀺“追求一副更大棋盘”,是大道契合的。

离开藕福地的远游路上,陈平安曾经无意间问过画卷四人一个问题,唯有朱敛坚持到最后,说哪怕杀一人可以救天下,他依旧不救,因为他担心自己就是那个一。当年朱敛带着狐国之主沛湘返回落魄山,曾在那棋墩山一处高坡,朱敛没来由说了一句梦醒是一场跳崖。说自己越来越不确定自己与天地,是否真实。说沛湘给不了答案,最后朱敛抬手指向远方,说必须由一个他信得过的人,来告诉他答案,他才会相信。

当时白泽就回了一句,“大雪茫茫,笼雀高飞。”

道祖微笑道:“就由他来认领这个一。身为笼中雀,自己选择在笼内周旋一年,就是一年不得出牢笼,假使能够周旋万年,就是万年牢笼。”

只要陈平安认为自己是剑修,就注定绕不开那座托月山。

周密转头看了眼那个站在栏杆上的女子。

“同行!”

米脂狠狠灌了一口酒,大笑道:“只听说有累着的牛,哪有耕坏的田。”

还有一大拨云纹王朝京官老爷的财库,身具庙堂高位,家族数代修士辛苦积攒下来的财宝,都给洗劫一空,一些个压箱底不曾挪窝的老钱,估计差不多都跟云纹王朝同龄了,不曾想没被历朝历代的皇帝陛下昧走,竟然给剑气长城好死不死、没与新旧王座换命的两位剑仙,掏空了。实在是不给不行,稍有犹豫,就是一道剑光。

托月山更是直接被龙君削掉一半,这才有了之后仙簪城的后来者居上,成为蛮荒天下第一高城。

为何如此?

她瞥向一个与叶瀑私底下勾勾搭搭的娘们,一步跨出就是当头一拳,再接连数拳将那个金丹狐魅打杀殆尽。

刑官豪素祭出本命飞剑之后,方圆百里之内,犹如一把明月镜横放在地,天上婵娟,人间满地霜,唯有豪素站立其中。

东宝瓶洲和北俱芦洲之间,那条曾经横跨两洲的海中桥梁已经拆掉,不然就会混淆两洲气运。

而离真的前身,剑修观照下场比龙君更惨,名副其实的身死道消,真身早已在那场问剑落幕后彻底湮灭,魂魄四散天地间,后来被托月山守山人,搜寻到最关键的一魂一魄,之后缝补拼凑出了其余魂魄,才有如今的新天庭披甲者。

再就是宁姚,齐廷济,陆芝,刑官豪素,即将共同出剑拖拽之月,分明是临时改变主意了,并非豪素走过一趟的那轮明月。

绯妃蓦然心惊,她立即转头望向托月山那个方向,穷尽目力也看不见那座山岳的轮廓,只是那份牵扯一座天下的气象,让绯妃感到了一种被殃及池鱼的窒息感,“白先生,这是?”

少年道童与一位身材高大的老道人,离开龙州地界,联袂行走海上。

而在至高神灵眼中,又是一番异样景象,就像一间由无数个细微之一组成的无壁屋舍,一动则亿万皆移,看似有序,实则无序。

因为舟中之人尽为敌国。

不曾想这天下人间亦有一座别样牢笼,在等着周密。

不少妖族修士,信不过自家的宗门祖师堂,偏偏信得过青山碧梧。

离真收回视线,望向金色拱桥之外。

白泽却好像对托月山的安危并不在意,猛然抬头,望向那轮曾经居中悬空的明月。

宁姚离去之时,看了眼大地。

陈平安抬起头与她遥遥对视一眼,然后随手就是朝托月山递出一剑。

好像在说,如今自己以十四境持剑开山一事,绝对不比少年时练拳百万更难。

白泽哑然失笑。

是不是自己现身拦阻,就算接下了这场问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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