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1章 剑斩飞升巅峰
(晚上还有个小章节。)
一剑递出,诸多横亘在前方道路上的心魔幻象皆消散。
负责坐镇托月山的飞升境巅峰元凶,不但是一位纯粹剑修,其本命飞剑,甚至摹刻了两尊高位神灵“想象者”、“回响者”的一部分神通。
城隍沈温,一颗金色文胆砰然碎裂,满脸悔恨神色,似乎后悔当年交出那颗文胆。
白衣僧人,侧过身,微微后仰,捻动手上那串佛珠,以眼角余光打量那位年轻隐官,笑容玩味,似乎在说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扎马尾辫的青衣女子,不躲不避,任由剑光一斩而过。
托月山被当中劈开,一分为二,出现了一道不可弥合的巨大沟壑,竟是久久未能恢复原样。
与此同时,持剑的大妖元凶身躯法相,也被一剑斩开,相距极远的半张脸庞上,第一次流露出讶异神色。
显而易见,陈平安这一剑,与先前递出的三千余剑,拥有天壤之别的高低之分,再不拘泥于剑术层次,而是剑意盎然,甚至有那自成某条剑道的雏形。
以至于在那条经久不散的剑光轨迹,硬生生阻滞了元凶合道托月山的光阴年轮手段。
这条开山“道路”两侧,千里山河的天地灵气,甚至山水气数和天时气运,皆被疯狂牵扯而至,如两座汹涌潮水,填补那条沟壑带来的大道缺陷。
但是面容身形都开始恢复正常。
那人微笑答道:“是我。”
下一刻,陈平安就跌出去数十里距离,地面之上,被陈平安双脚硬生生犁出一条裂纹。
但是陈平安的递剑速度,反而越来越快,似乎后一剑始终被前一剑牵扯而出,如同纯粹武夫的一口真气不断绝。
不然看似施展神通,术法迭出,只会让陈平安朝托月山少递出几十甚至几百剑。
看那大妖元凶的架势,既然没有将那仙人丢出托月山地界,明摆着是在等着陈平安毁约了,而且绝不拦阻。
单手攥拳,五指弯曲,掐合掌上,再以手心纹路为山河符箓,同时运转五件本命物,嘘气成风雷。
好看的风景,值钱的草药,往往都在险峻处。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财迷依旧。
陆沉解释道:“如果不出意外,我们走到了尽头,就会遇到一个没有数字的屋子,可如果给不出准确的数字,这座小天地肯定就会轰然崩塌,威力大致相当于……一位飞升境巅峰剑修的生平最得意一剑?当然了,要是咱俩运气够好,猜中了数字,就可以大摇大摆走出秘境。”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功夫,剑光就已经闪过百余次,以至于整个千里天地,黄沙滚滚,遮天蔽日。
陈平安发现那条符箓流水,一路飞掠不知几万里,这条走廊,就像一口无底古井。
能让一个连剑字都不会写的草鞋少年,跨越山与海,默默练拳百万,还要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大剑仙。
若是与那隐官捉对厮杀一场,落败而亡,也就罢了,可今天这桩祸事,却像是那年轻隐官与元凶合伙打杀他们这些上五境,教她如何能够心甘情愿,故而这位在蛮荒天下割据一方的女子妖族修士,她心中大恨,恨那隐官的出剑狠辣,更恨托月山大祖的开山弟子的阴险手段,故意将他们囚禁在此。
那么别说一颗大好头颅,妖丹都给你刨出来。
一条独木桥,好似有人拦路,截断津流,舍我其谁。
其实深究起来,陆沉倒是不奇怪陈平安的变化。
但是这一次,陈平安根本无动于衷,只是挪步前行,不急不缓,一座近在咫尺的山头就自行碎裂开来。
托月山中,那位形神枯槁的仙人迅速收敛心神,一脸不可思议,试探性问道:“真让我活?”
陆沉瞪大眼睛,问道:“是你吗?”
是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一眼望去,哪怕是以陈平安当下的十四境,穷尽目力,也未能看到出口。
在避暑行宫那边,记录得很详细。不单单是这位妖族剑修,喜欢跑到剑气长城凑热闹,积攒战功,以至于两次跌境,都是在战场上,而且这个拥有飞剑“脂粉”的剑修,在剑气长城战场上,一直喜欢偷袭女子剑修,借此炼剑,温养某种飞剑神通。
一瞬间,陈平安判若两人。
陈平安低头看了眼手中长剑,说道:“我当年莫名其妙离开剑气长城,出现在海上一处名为造化窟的地方,后来发现被崔师兄不知以什么手段,打断了我与她的那份心神牵引。”
难怪白泽如此有恃无恐,这条道路,走得委实出人意料。
陆沉无奈道:“说这种话,不亏心吗?”
陈平安点点头,重新左手持剑。
过线者,越界者,即与白泽为敌,等于一场分生死的大道之争。
蛮荒天下各地,在白泽敕令冬眠者醒来之后。
很简单一剑,剑斩飞升。
陆沉彻底无语,“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那女子状若疯癫,蓦然大笑起来,抬起那条不断灰烬飘散的胳膊,她拍了拍自己头颅,“来,隐官,再给你一笔战功便是!只求你一定要做掉元凶,打崩了托月山!能够死在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手上,也不算太亏……”
那把长剑横切过后,什么光阴长河大阵,什么合道托月山,皆是无用虚妄的道法。
一轮明月被拖拽远游。
极有可能,陈平安右手的出剑与递拳,从未真正下过死力,就算有过,在一切外人眼中,肯定一直隐藏极好。
真名元吉的托月山大祖首徒,此生修行,无怨无悔,竭尽所能,仍是守不住托月山,虽有遗憾,可是问心无愧,再不用画地为牢,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当然,在这蛮荒天下的所谓尊重,比较另类。
黄衣男子,最后看了眼家乡天下。
头颅再被抓在手中。
一座被元凶以剑诀敕令、连根拔起的山头,横移砸向陈平安。
一旦蛮荒天下的妖族修士折损严重,白泽的修为就会随之暴涨。
一旦自己收回道法,陈平安就会立即跌境。
可惜在这座战场,依旧只像一条水流有限的纤细溪涧,冲撞在一座巍峨通天的山岳之上,注定徒劳无功。
剑光又起,再拦腰横斩。
先前递出那倾力一剑,哪怕是以十境武夫归真一层的坚韧体魄,恐怕也要伤筋动骨了。
陆沉说道:“差不多可以了,此地久留无益。”
不曾想那条剑意轨迹,竟然无视光阴长河的逆流,依旧贯穿托月山,虚实变幻不定,绽放出一种令人目眩的七彩颜色,那是光阴长河与中流砥柱相撞激起的璀璨道韵,不断有光阴凝聚而成的琉璃碎片,大小不定,在剑路和托月山附近四溅而出,一颗颗快若流星,小如指甲盖,大若铜钱,流散天地四方,直接掠出托月山千里大阵地界,撞向笼中雀小天地的无形壁障之上,最终砰然而碎,不得不重新归于光阴长河。
就像陈平安一剑劈出了条类似曳落河的剑气江河。
元凶最后盘腿而坐,轻拍自己那颗头颅,眺望远方,微笑道:“陈平安,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了?”
陆沉解释道:“此地是一处光阴长河的漩涡,类似归墟通道,光阴长短,路途远近,不可以常理揣度。”
只是遥遥看了眼曳落河方向。
元凶脚尖一点,从托月山一闪而逝,直奔那一袭青衫。
陆沉在参加那场河畔议事的时候,就已知晓此事。
至于老友死后的那点灵气和剑道气数,当然就会被元凶收下了。
就是那个让赵个簃、程荃两位老剑修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女子。
距离托月山百里之外,陈平安手持夜游。
托月山这边,不断有山脉崩裂的巨大声响。
之后双方不再言语。
分别梦儒师郑缓,梦中枕骷髅复梦白骨真人,梦栎树活,梦灵龟死,梦化蝶不知我是谁、谁梦谁醒。
曾经被他袭杀过一位受伤的女子剑仙。
陈平安点点头,“趁着境界高赶路快,一路南下,去了不少地方,故地重游,见了些老朋友。”
如果不是算准了白泽会重返蛮荒,估计以周密的胃口,还要在暗中吃掉更多的飞升境。
毕竟她是提着一颗头颅,参加的议事。
陆沉终于打破沉默,问道:“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陆沉笑道:“绣虎用心良苦,这样的师兄上哪儿找去。”
那就可以放心了。
不去管那些符箓的徒劳无功,陈平安始终驾驭长剑夜游,不断切割那堵光阴屏障的无形墙壁,然后记住零星几次的异样动静,在心湖书楼内专门摊开一本崭新账簿,详细记录在册。
陆沉佩服不已,“先前在曳落河那边,白泽没有对你出手,确实不是一般的高人风范了。”
仿佛一剑造就出一处天外太虚境地,大道运转,界限分明。
只希望自己也不曾辜负白先生的赐名。
足可见陈平安方才一剑杀力之大。
之所以不急,是因为与留在托月山地界那边的金身法相和青衣道人,厮杀照旧,三者之间的心神感应依旧清晰,藕断丝连。陈平安凭此依然可以洞察大妖元凶的所有动向。
双方几乎同时身形消散,各自划出一道璀璨弧线,然后在数十里之外的战场,双方撞剑在一起,罡风大作,陈平安再次倒飞出去
,后背直接凿穿了一座先前被打烂山尖的山头。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剑意裹挟一条粗如山峰的金色闪电,瞬间将整座山头击碎,大地之上出现一个大坑。
她伸了个懒腰,抬起手掌,打了个哈欠,然后嗅了嗅,一步就跨越数千里之地,来到一座雄伟城池,抿了抿嘴,城内一切生灵的鲜血,瞬间汇成一条鲜血长河,被她如饮酒一般喝光。一位上五境妖族和几头地仙修士,试图以本命遁法远离这座炼狱,被她几个弹指,就打散元神,在空中绽放出几朵血。
只见另外一个金色眼眸的陈平安站在山巅,就在那元凶身后。
陈平安率先将笼中雀小天地打开一条道路,之后元凶就跟着打开托月山大阵,让那位元婴境剑修赶赴战场。
陈平安点点头。
陈平安淡然道:“不值钱,你只是该死。”
那一幕,陆沉相信自己就算再过一万年,都会记忆犹新。
白泽在万年之前的那场河畔议事,为了让两座天下都得到休养生息,主动牺牲了妖族的利益,交出了相当部分大妖的真名,这才有了后世流传浩然天下的搜山图。
一袭青衫被元凶一剑当头劈落,陈平安整个人狠狠撞在地面,大地随之凹陷。
战场已经再次迁徙到了托月山的山脚那边。
陆沉坐在莲道场内,一番推演过后,啧啧称奇,抚掌而笑,“原来如此,懂了懂了,白泽的十四境合道之法,如此奇思妙想,足可媲美贫道的五梦七心相。”
所以陈平安才会拿夜游长剑试探虚实,
何况外边天地,一尊脚踩仿白玉京的金身法相,同时掌控剑仙幡子和五雷法印,再有那位类似阴神出窍远游的青衣道人,与那河上姹女以层出不穷的水法对攻。
这还只是周密放在台面上的成果。
一头浑身浴血的大妖真身,它脚下是一大片的金身神灵尸骸。
陆沉叫屈喊冤道:“贫道消息灵通,咋了个嘛,碍着谁了。”
不是佛家的八万四千法门。
那位原本已经束手待毙的仙人,看见了那道熟悉剑光,无奈道:“蕙庭,你傻不傻?”
要知道文海周密阴神所在,是那个被他吞并大道的十四境修士陆法言,而阳神身外身,正是枯骨王座大妖白莹,此外还一鼓作气吃掉了切韵,黄鸾,曜甲在内等一众旧王座。
陈平安当收起万丈法相,走廊随之缩小。右手边是数不胜数的房门,另外一侧类似早年剑气长城的两端尽头,是无尽虚空,是不知通往何处的光阴长河。历史上,许多文庙陪祀圣贤就是陨落在这条道路上。早先的四座天下,加上如今的五彩天下,相互之间所谓的“接壤”,无非是被先贤们开辟出类似数条驿路、构建有光阴渡口的存在,山巅大修士的“飞升”,才能凭此远游,跨越天下,不至于迷失在光阴长河当中,沦为一具具天外尸骸。事实上几座天下,相互间相隔极远。
唯有山风拂过,如有阵阵呜咽。
元凶继续说道:“你应该听说过蕙庭这个名字,曾经也是个玉璞境剑仙,只不过在战场上跌境两次,最近一次,在百年前,碎了那把本命飞剑‘脂粉’,一直养伤,所以错过了上次大战。”
陈平安说道:“互换立场,我也不会动手,我尚且能够做到,白先生当然更是,无须担心什么。”
元凶没有给陈平安任何喘息机会,持剑近身厮杀之余,已经施展了不下三十种远古剑术。
担心她无法天下第一人,又担心她成为天下第一人。
元凶的每次递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另外那位女子姿容的妖族修士,她身上那件金丝绣铜钉纹甲胄,连同那仙人抬灯盏一并崩碎,一张依旧精致的脸庞,出现了无数条裂缝,就像一座干涸多年的田地,她那人身小天地内的山河气象,也是差不多的惨淡处境,差不多已算油尽灯枯了。
元凶御风悬停,未能刺中那个年轻隐官,元凶微微皱眉,身形再次消失不见,看似随意抖了个剑,天地之间,蓦然出现一条火焰长线,与一条水路轨迹,两道剑光,风驰电掣,最终各自首尾相连,衔成一圆,元凶再一抬手,如同两个圆环的剑光,开始蔓延出两道水幕火帘,最终熔铸一炉,竟是融合两条大道,水火相容,火中雨水,大火熊熊燃烧于光阴长河之中。
虽说蕙庭确实欠他一条命,准确说来是一条半,早年救过蕙庭一次,后来帮过一次大忙,可是换命一事,岂可当真。
陆沉揉了揉下巴,“这就奇了怪了。”
元凶站在托月山之巅,提起手中长剑,“问剑?”
陆沉没来由说道:“那个家伙,到底吃掉了多少个拥有王座实力的蛮荒大妖?”
硬生生剥离出妖族真名?!
陆沉一时间竟然觉得有几分毛骨悚然,不是没瞧见过比这更惨绝人寰的画面,多了去。
比如……真名皆归白泽?
那么陈平安的合道半座剑气长城,捻芯以缝衣人的手段,帮助陈平安承载大妖真名。
其实宋彩云当时原本可以撤出战场,但是在半路,她遇到了一拨身陷绝境的年少剑修,为了救下他们,才被那个伺机而动的妖族玉璞境剑修蕙庭,找到机会,祭出本命飞剑“脂粉”,一剑将她斩杀。
反正这群属于自身道脉的后世蝼蚁,万年以来,都敬错香了,不是死罪是什么。
陈平安微微皱眉。
曾经担心她迟迟无法跻身上五境,在一座崭新天下会有危险,又担心她成为玉璞境后,肩上的担子更重,而他又不在身边。
就成了一记不讲理的关键手。
陆沉说道:“放心吧,问题不大,哪怕拖月终究不成,谁都不算白跑一趟了。”
法相再一挥袖子,在那老剑修身边出现一座袖珍的悬空雷局,选择以五雷正法缓缓炼杀魂魄。
陈平安抬头望向天上那一轮月。
显然是白泽一回到蛮荒天下,在陈清都一剑斩杀远古高位神灵后,就立即礼尚往来,在曳落河那边,唤醒了那拨实力强横的沉睡者,长久冬眠于各处秘境的远古大妖,即将彻底苏醒过来。
一件鲜红法袍,在这山巅随风飘摇,猎猎作响。
他缓缓抬起手,朝身边那位年纪轻轻的人族剑修,竖起大拇指。
而且一位剑修,能够两次跻身玉璞境,实属不易。
在天外,她曾亲手斩杀披甲者。
而所谓怜悯,相对比较好理解,是说元凶让陈平安放过那些附近门派的蝼蚁修士。
之后就是两两沉默。
一脚重重踩地,陈平安脚下的方圆百里的大地,瞬间变成一片金色镜面,仍是龙虎山不传之秘的雷局。
不曾辜负师恩,不曾辜负家乡。
大妖元凶朝那个开始登山的年轻隐官一剑斩下。
一座蛮荒天下托月山,开始出现分崩离析的迹象。
而且有意无意,陈平安主动舍弃了那份无人之境。
非不愿,实不能。
轻则道心流散,重则走火入魔。
其余两位仙人,坐在七彩蒲团上边的那个,人形皮囊枯萎干瘪,在一道剑气洪水中摇摇欲坠,座下蒲团光彩已经黯淡无光,仙人身形随风飘荡。模样从原本一位精神充沛、相貌古意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个皮包骨头的消瘦老人,
如果这头飞升境巅峰,不是以纯粹剑修身份落幕。
稍后自己离开此地,一定让剑修元凶得偿所愿。
陈平安沉默片刻,见那仙人仍然狐疑不定,便要运转那枚悬空的五雷法印,不料万丈法相一个猛然下沉,双脚踩踏之下,大地塌陷出两座巨坑。
再次重复了一遍,“很多!”
只不过当出剑者是陈平安,就有点让人背脊发凉了。
陆沉由衷感叹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家伙真可以算是个……独醒之人。”
陈平安反手一剑,斜斩元凶头颅。
不信拉倒,不走更好。
剑阵脆如琉璃碎,砰然四溅而来,一人一剑杀至眼前,剑尖直指陈平安眉心处,一粒金光,转瞬即至。
陈平安笑道:“密率?听说过,术家祖师堂有一件镇山之宝,就是通过密率打造出一座大道自行循环的阵法天地,可以算是术算一脉的压箱底手段了,那块祖传罗盘,传闻历代祖师爷和术算天才,合力炼化了足足六千年,对了,罗盘真能够随意拘禁住一位剑修之外的飞升境修士?”
练气士从玉璞境跌落元婴,武道从归真一层跌落气盛。
陈平安转过头望向那个小如芥子的剑修身形。
相较于元凶的处境,山中那三头仙人境大妖才叫惨不忍睹。
与此同时,蛮荒天下四面八方,那些早就各有归属的八件仙兵品秩,竟然同时切断了与主人的大道牵连,最终朝一份方向飞掠而去。一瞬间,就导致了七位上五境蛮荒修士的重伤,其中一位被视为天之骄子的年轻地仙,当场身死道消。
三十六剑过后,陈平安非但没有继续出剑,反而瞬间撤离托月山,换成左手持剑。
长廊天地之外,元凶接连递出二十余剑,竟然成功斩断仿白玉京五城十二楼之间的衔接。
陈平安扯了扯嘴角。
脚下整座托月山开始呈现出一种枯白色。
陆沉尴尬笑道:“别看了别看了,小心着了元凶的道。”
先前询问无果后,陆沉就显得有些懈怠了,这会儿也懒得去翻检陈平安的心相景象,想必这位跌过两次境的蛮荒剑修,在避暑行宫那边肯定是榜上有名的存在。
“是术家手段,按照密率排列数字。”
陆沉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不要太过贪恋和沉溺于境界。”
年轻隐官仿佛重回半座剑气长城,面容模糊,飘忽不定。
两个陈平安合二为一。
之后就是一场枯燥乏味的拉锯战,其实元凶依旧术法无穷,简直就像是要在一场问剑当中,一口气炫耀完生平所学。
听到了红叶剑宗和蕙庭。
元凶心神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只剩下一个虚幻假象的黄衣男子,站在一旁,没有什么悲恸不甘,反而如释重负。
大概这就是喜欢。
那条先前裹缠山尖数圈的大妖蜈蚣,下场最为可怜,逃避不及,这头本就元神遭受重创的仙人境大妖,身躯连同托月山一起被斩开,修士元婴试图裹挟金丹逃离,仍是被遮天蔽日的剑光搅碎,碎成数截的尸体,滚落山脚,就此身死道消。
元凶从血泊中站起身,拼凑皮囊和魂魄。
一座历史悠久、如今却只能勉强维持宗字头的山门,一幅祖师堂居中挂图,并非历代祖师的修士挂像,而是一幅古老山河图,绘制了一处古战场的惨烈厮杀。
陈平安笑道:“又没碍着谁。”
一道凌厉剑光当头斩落,从那妖族剑修的头颅处竖切而下。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陈平安现身托月山后,第二次正式开口言语?而且比起简简单单的“可以”二字,字数多了不少。
陈平安身上突然蔓延出无数条黑白长线,一瞬间整个人动弹不得。
陈平安长剑拄地,突然弯腰低头,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五指如钩,伸手覆脸。
选择留在此地。
陈平安双指一点,将那两个妖族真名文字打碎,就算蕙庭在红叶剑宗祖师堂搁放有一盏续命灯,也无半点用了。
此外至多是以雷局小天地,稳固身形与道心。
哪怕陈平安悄然施展水云身,身上仍然多出了一条手指粗细的金色因果长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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