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汉子眯起眼,“那就这么说定了。”
曾掖摇头道:“哪里好意思拿这种小事去麻烦陈先生,就是想要出门散散心。”
除了一个垂钓的老人,船头还坐着个极其俊美的少年,身材纤弱,面容阴柔,一身白衣,并未持竿,就只是作陪赏景。
五岛派是小门派,中五境修士,寥寥无几,所以她加入谱牒后,就顺势升迁祖师堂供奉。
别说是游历桐叶洲,就算是中土神洲,那一行人都可以百无禁忌了。
文圣一脉的尊老爱幼,是极有传统的。
刘铁松了口气,吕默犹在小巷中,只是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姑苏说道:“我要是个初出茅庐的山上女修,眼皮子稍微浅一点,肯定愿意为褚公子主动宽衣解带了。”
她还是云鸠岛的岛主,岛屿名称,出自“云鸠拖雨”的典故。
“别给脸不要脸。”
在这五岛派,章靥有个记名客卿的身份,他的琅嬛派算是与五岛派结盟了。
这次在蛮荒天下那边脱困,他去了趟某座渡口,见到了那个已经贵为大骊藩王的宋搬柴,只是作为同一条巷子的多年邻居,如今再见面,反而好像没啥意思了,还不如年幼时那么隔着一扇门骂来骂去有趣。
她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到了这边就深居简出,也没什么朋友,何况如今的五岛派鬼物,都喜欢各自修行,相互间几乎不会串门。
“黄鹂颜色已可爱,添得叶底三五声。”
合欢山,山脚丰乐镇。
又有一个女子嗓音妩媚响起,“走什么,既然来都来了,何不一起留下?”
褚高有个道号,意味着他至少是洞府境练气士,被仙师挑中资质,得以年幼登山,四十岁的中五境修士,不是天才是啥。
月色中,少女独自走在岸边,手中拎着一枝折柳,轻轻挥动,在岛上,恐怕也只有她敢折断柳条而不用担心受到任何责罚了。
刘志茂的二弟子田湖君,因为师兄被顾璨打死的关系,她便顺势成为了刘志茂的首徒,以及顾璨的大师姐。只是这些年田湖君几乎就没有怎么露面,好歹是个金丹地仙,反而不如她那两个尚未结丹的师弟秦傕和晁辙那么引人注目。
马笃宜玩笑道:“是挣是赔,得看运气,如果捡漏了,回来时你就有赏钱,如果亏了,就从你每月俸禄里边扣。”
不管钟魁如何施展术法,整个人就像被囚禁在一把镜子的……背面。
却发现山顶那边,凭空出现了一个儒衫男子,一只手掌抬起,将漫天火海凝为一粒粹然火球,再伸手将那把铜钱剑轻轻压下,与那挽着竹篮的模糊身影微笑道:“前辈很快就可自行离开此地了,短则半年,长短一年。”
顾璨微笑道:“田师姐还是老样子,说着斩钉截铁的话,做着轻如鸿毛的事。”
曾掖如今已经是书简湖地界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修士。
明摆着是在暗示对方,既然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就像黄鹤曾经开过个玩笑,让吕采桑涂抹脂粉,再往怀里揣俩大馒头,就要比女人更美人了,然后给顾璨当那帮开襟小娘的班首都没问题。
至于马笃宜为何始终不愿恢复真实面容,她极为豁达,只说那苏子有言,此身如传舍。既然道理如此,那么计较这个作甚。
可惜这行字,却是墨迹都还没干的那种,真是骗鬼了。
田湖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默不作声。
顾璨说道:“还是羡慕曾掖这种人,稀里糊涂成将相,懵懵懂懂做公卿。大概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刘铁走出两步后,猛然间转头。
钟魁笑呵呵道:“你要是跟我一样,见过小时候的裴钱,上次在青萍剑宗,你是绝对不敢掉以轻心的。”
当年左右和齐静春,后来的崔瀺跟陈平安。李宝瓶跟崔东山,裴钱和曹晴朗……
霎时间,整个合欢山地界,都同时察觉到了一股轰然散开的磅礴气机,就像一轮骄阳砰然砸地,脆如琉璃崩碎四溅开来。
然后某一刻,裴钱就听到一个心声,等到对方自报身份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浓重杀机。
陆沉啧啧道:“你说话很嚣张啊,他们还真信啊?”
李宝瓶就立即止住话头,笑道:“不聊这些,反正都是不切实际的空想。”
郭淳熙就属于那种明明资质极差却开小灶极多的“奇人”。
她停下脚步,因为道路不远处,站着一个气质温和的青年修士,正笑望向自己。
若是裴钱此次现身,气势汹汹,倒也不怕,二话不说便问拳一场是最好,可她偏偏是这般模样和心境,就很渗人了。
姓褚,又出身大崇王朝翠柏郡,而翠柏褚氏是大崇鼎鼎有名的地方郡望豪族,此外云鼎山雷箸派还是大崇王朝数得着的大仙府,比起只拥有两位金丹祖师的青篆派是要胜出一筹的,这位道号“雷芒”的 峰峰主,虽非掌门,却是一位元婴老祖师,因为参加过 那场战事,小有战功,故而德高望重,算是如今桐叶洲名声、境界都数得着、排得上号的老神仙。
一旁还有那个瞿塘在煮茶,玉簪螺髻,略施脂粉,闲碾凤团茶饼,真是个大美人。
胖子答非所问:“清心少思寡欲,修身出世法也,我还稍微欠缺点意思。”
吕采桑的师兄仲肃,是黄鹂岛上任岛主,师兄弟其实差了五百多年的道龄,仲肃在十几年前成功跻身元婴,出关没多久,就又开始闭关,所以每逢真境宗祖师堂议事,往往是继任岛主的师弟吕采桑代劳。因为吕采桑是黄鹂岛开山祖师的关门弟子,故而仲肃对吕采桑极为器重和宠溺,既是师弟,又像是嫡传,还是当半个儿子养的。
在这条山脚巷弄中,骤然间亮起一条极其纤细的金色长线,有一尾赤金小蛇倏忽升空,在夜幕中拖拽极长,何止千里?
钟魁说道:“早说个什么,我认识裴钱,不比认识你更早?我傻么,胳膊肘往外拐?”
关于郭淳熙为何如此被李芙蕖器重,同门间私下猜测不少,有说他是来自一个宝瓶洲东南部的小国,以前是学武的,家乡附近有个仙府,好像是叫青芝派来着,反正就是个小门户,是一个常人听都没听过的寒酸门派。只是不知怎么就入了李芙蕖的法眼,破格收为嫡传,一大把年纪了,三十好几的人,结果如今才是两境练气士,可李芙蕖好像还是十分器重此人,不但亲自传授道法,还对郭淳熙赐下一件用来汲取天地灵气的法宝,其余几个早已是中五境修士的嫡传弟子,自然俱是一头雾水,既羡慕又诧异,却也不敢质疑师尊的决定,平时见着了郭淳熙,都会有个笑脸,喊一声郭师弟,亲近中略带几分讨好。
老人一个猛然提竿,将一尾淡金色鲤鱼拽在手中,丢入鱼篓中。
顾璨说道:“你要是想要脱离真境宗和青峡岛的谱牒,我可以帮忙。”
谈瀛洲用一种既惋惜又神往的复杂语气说道:“听一个山上朋友说过,隐官大人除了砍人,骂人一样厉害,骂都懒得骂你,夸也不夸你,你有个小师叔是真,隐官大人有你这么个师侄却是假。”
马笃宜怀捧着几只长条木盒,背着个包裹,她来到云鸠岛岸边渡口,准备乘船去趟祖山枯骨岛和藩属心肠岛。
无论是左右对曹晴朗,裴钱他们这些个师侄,还是陈平安对郑又乾,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护短。
不远处的胖子姑苏,啧啧称奇,以心声笑道:“钟兄弟,听听,几句话,就透露出这么多的关键信息,这家伙要是极少下山历练,我就去吃屎,以后这条渡船的粪桶,都由我包了。”
宫柳岛如今是真境宗祖师堂所在。
谈瀛洲还有个更奇怪的事情,如何想都不通,若说容貌,肯定还是那个宝瓶姐姐更好看,为何那些男人都是奔着裴钱去的,就问郑又乾,知不知道原因。
裴钱板着脸点点头。
毕竟小时候第一次甘拜下风,就是裴钱在大隋山崖书院,亲眼看到李宝瓶学舍内的一座“书山”。
世间鬼物想要作白日游荡,除非修道有成,或是依凭某些可以遮挡烈日、天地间自行流转罡气的庇护灵器,否则下场凄惨,轻则消磨道行,重则魂飞魄散。只是其中又有些修道小成的鬼物,不得不在白昼烈日下,跋山涉水,此举类似“走水”,山泽水族走水,是为了化蛟,这类鬼物则是为了躲避某些冥冥之中的刀兵劫数,它们必须离开原先的“阴宅”,否则就会引来诸多出乎意料的灾殃,可能是天上打个雷,劈下几道闪电,它们就烟消云散了,数百年辛苦修行,付诸流水。这就需要它们寻求一张护身符,作为行走阳间的通关文牒,最佳人选,往往是那种文气充沛的读书人,若是能够找到一个风水书上所谓命理富贵的“碧纱中人”,更是运气。
大鼋顿时双眼金光熠熠,定睛一看,点头道:“是了是了。模样变化不小,气性却是变化不大,尤其是那双眼眸,错不了。”
山泽野修,道号随便取,半点不值钱,但是谱牒修士有无资格拥有一个道号,可就是一条巨大的分水岭了,就跟一国商贾,在那寸土寸金的京城,有没有财力购置一栋大宅子差不多。
钟魁皱眉道:“奇怪了,上官老儿怎么教出这么个不着调的风流弟子,就不怕晚节不保吗?回头我得问问去。”
真境宗一处隐蔽道场内,刘老成正在与一位自称是韩俏色的白帝城女修,在屋内相对而坐。
庾谨更是破天荒有几分愧疚,不敢去看钟魁。
裴钱站在原地,大汗淋漓,她瞪大眼睛,夜幕中,一个啃着馒头的干瘦背影,缓缓转头,望向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
一位谱牒修士的修道生涯,缺不了课业。
胖子跺脚道:“凭啥!”
裴钱只是转头望向一处,距离看似很近,就在右手边几丈外,裴钱再偏移视线,换到西北方位,这一次视线却是更近了,好像对方近在咫尺。等到裴钱第三次转移视线,就望向很远了。
当然还是姜尚真的手笔。
紧张啥?
小师叔和师祖,都没要求自己一定要吵赢啊。
如果只有他跟胖子在此晃荡,倒是无所谓,只是如今身边跟着李宝瓶这些晚辈……算了,想到还有裴钱,钟魁就只是以心声提醒他们小心几分,相互间别拉开三步距离,尤其是叮嘱谈瀛洲和郑又乾这两个境界最低的孩子,同时让胖子记得护住这俩,别一心想着山野艳遇之类的。
吕默晃了晃脑袋,自己好像莫名其妙打了个盹?可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
“一般来说,三种神仙钱,金银铜钱,连同矿产储量,是可以有一个大致估算的,在文庙那边,或是皑皑洲刘氏的秘档上,可能分别有两个差距不会太大的数字,唯独天地灵气,是注定无法量化的。所幸天地间有洞天福地,大修士还可以造就出小天地。”
周采真停下脚步,“你是?”
要是再被那些不是十四境就是飞升境的三教辩论旁听者们,晓得此事得怨宝瓶洲山崖书院的那些教书先生们……
金光熠熠,却非身上那件法袍带来的异象,而是满身道气流淌的缘故。
李宝瓶以心声问道:“她是?”
果不其然,顾璨是什么都知道的。
谈瀛洲冷笑道:“你这么懂?!”
在一条巷弄内,刘铁与少女走在前边,吕默走在后方,离着他们约莫五六步远。
陆沉伸手挡在耳边,“啥,风太大,听不真切,说大声点,没事相求,好的好的,再见。”
就此洗心革面,脱胎换骨,此生原本只有六境武夫成就的吕默,便如被重塑根骨一般,有了一副金枝玉叶的仙骨。
钟魁在阴冥道路上又开始跑路,债多不压身,只是这次得借取一方酆都重宝,用以镇压自身阴神作为压舱石才行!
他娘的,一路上都是些调侃言语,钟大爷这是散步呢?哎呦,这不是钟魁老弟嘛,逛鬼门关上瘾了不成?
等到一身鲜红法袍的钟魁风驰电掣赶路,再半借半抢来一方重宝,一手高高托起,硬生生闯出那条阴冥道路,终于再一次现身李宝瓶身边。
玉宣国京城,永嘉县一处遍地鸡屎狗粪的阴暗巷弄。
仲肃笑道:“水君府吴先生前脚才走,刘真君后脚就来,怎么,是得了刘老成的授意,让真君敲打我来了?”
但要说平辈之间的同门友谊,呵呵。
只是听着比较渗人,其实是块山清水秀之地。
刘志茂抱拳笑道:“恕罪恕罪,不请自来,打搅载阳道友的清修了。”
还是小师叔厉害,未卜先知,早就偷偷让自己记住一路山水见闻,尤其是记下那些登徒子的名字和山门。
因为姜尚真一边用真境宗宗主的身份,一边用上了落魄山首席供奉周肥的身份,就像是将五座岛屿,左手倒卖给了右手。
当年阻拦刘志茂一统书简湖,黄鹂岛出力不小,却非利益之争,仲肃纯属看不惯刘志茂的蝇营狗苟,手段太下三滥。
众人离开那处遗址,钟魁将那对少年少女带在身边。
门外还有个一身蛮荒妖族气息的妙龄女子,自称是顾璨刚收的随从,得给他卖命一百年呢。
只是前些年不知为何庙内供奉的龙王爷神像无故倒塌了,前殿供奉和主殿内陪祀的两位“将军”也不知所踪,然后就被一头在大战中劫后余生的水中精怪给占据了庙宇,短短十数年,不知多少官商大船在此翻船沉水,如今只要路过那处葫芦口水道,当地船夫和过往旅客、商贾,都要面朝旧龙王庙方向焚香烧纸,祭祀牛羊,并且燃放爆竹,以此祈求行船时的顺风顺水。
李宝瓶说道:“大白鹅如今特别期待小师叔的那个关门弟子,可能是一位小师妹,当然最好是个小师弟了。大白鹅说了,要是小师叔帮他找了个小师弟,那就热闹了。”
钟魁与李-希圣,相视一笑,几乎同时作揖行礼。
除了老秀才的护短,当真就如某位身为文圣一脉的狗头军师所说,就跟一只老母鸡护住鸡崽儿差不多。
他轻轻一跺脚,大地尽作蒲团道场,原本摇摇欲坠的那道石碑,便如获敕令,瞬间纹丝不动。
就在此时,涟漪阵阵,另外一个“钟魁”从踉跄走出一道大门,骂骂咧咧,原来他光是试图先步入阴间再重返阳间都不济事,必须得乖乖走一趟鬼门关黄泉路,过层层关隘,一路风驰电掣,都顾不得什么礼制不礼制、规矩不规矩了,钟魁好不容易才返回此地,反正在酆都那边,此次是注定要欠下一屁股糊涂账了。
田湖君犹豫了一下,说了句肺腑之言,“确实令人羡慕。”
不愧是小时候就能把那几个捕快骗得团团转的小黑炭。
只说冥思观想人身小天地的一众洞府方位,郭淳熙就要抓瞎,总是偏差极多极大,但是别说同辈修士,就是对那些师侄辈修士来说,这种事情简单得就像吃饭喝水。
谈瀛洲和郑又乾离开屋子后,裴钱留在屋内,犹豫又犹豫。
如今整座水域广袤的书简湖,几乎都是这个玉圭宗下宗的私家地界。
陆沉的出窍阴神在此悄然布下一座大阵,头疼头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真是有债还债么。
年轻道士坐在台阶上,山门口那边,岛屿山脚临水处,趴着一头驮碑的石刻癞头鼋,背上驮着一块重达万斤的大石碑,刻有一篇行云布雨的道书。
裴钱笑道:“宝瓶姐姐还有过假设,一大拨练气士被突然丢到了一处‘无法之地’,这个地方,山河版图相当于旧大骊,人口过亿,都没见过‘神仙’,而这拨外来修士境界都不高,没有中五境修士,所以他们每次出手打架,就需要消耗自身积蓄的灵气,通过各自秘法和法宝收回的灵气,肯定是比不上流失的总量,会入不敷出,所以每次出手,不管是为了什么目的,就都要慎重再慎重了。”
这个垂钓老人,曾经是青峡岛的元老人物,最早追随截江真君刘志茂,一起打拼,杀出一条血路,章靥辅佐后者成为短暂的书简湖君主,后来先是刘老成重返宫柳岛,再是大骊铁骑南下,最终真境宗入主书简湖,章靥便跟着换了个身份,出人意料地脱离青峡岛,摇身一变,成为了琅嬛派掌门,只是在书简湖周边地界,琅嬛派属于那种根本不入流的山上门派,不像吕采桑所在的黄鹂岛,在真境宗拥有一张祖师堂座椅。
一个多年好友,一个死对头,都这么莫名其妙。
风过吹沙一般,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吕默,一位五境武夫瓶颈的女子小宗师,只是被道士呵了一口气,便瞬间血肉消融,筋骨悉数化作无数粒金色星光,朝墙壁一侧飘散而尽。
因为跟那个已经神到一层的曹慈干了一架,结果输得凄惨无比。
章靥突然问道:“不如来我们琅嬛派当个客卿?”
女子却浑然不知,自己在那道士一口真气吹拂四肢百骸过后,她等于死去活来了一遭。
甚至越是天才,师门长辈开小灶越多。
郭淳熙必然一场不落,不看挠心抓肝,不看更揪心。上山修行仙术后,都说修道之人六亲缘浅,转为与山水缘深,可他还是会定时寄去一封家书,给爹娘说些在外乡混得还好的话,总之就是老调常谈,再寄给武馆一封信,与师父徐远霞唠叨几句山上的风土人情。修行之后,郭淳熙就戒酒了,一开始是彻底戒了,好几个月都滴酒未沾,后来看了一场镜水月,如今几乎每天都戒。
首席供奉刘志茂,道号“截江”,玉璞境。掌律祖师李芙蕖,如今的真境宗靠前几张座椅,就只有这位元婴境女修,曾是玉圭宗谱牒修士出身。
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嚅嚅嗫嗫,到后来的脚步不停,点头致意而已。
当时青萍剑宗典礼过后,一拨人浩浩荡荡,成群结队外出游历,然后在太平山那边分道扬镳,其中一行人继续结伴南游。
唉,这些心术不正的浪荡子,真是白读了圣贤书。
吕采桑已经是龙门境瓶颈,即将结丹,所以这次外出,就是闭关之前的最后一次散心。
小师叔忙得很,而且做的都是大事,再加上小师叔又不是那种喜欢自夸的长辈,就算最近又又又与谁问剑了,也不会跟他说的。
碧天如练,光摇北斗阑干。
别看小师叔的吵架本事,因为在剑气长城当过年轻隐官,后来又参加过那场两座天下对峙的文庙议事,名声大了去,几座天下都晓得小师叔的言语若飞剑,但是崔师兄私底下与郑又乾说,其实你小师叔的吵架本事,在家乡小镇那边,都未必能排进前十呢。
前不久来了位女鬼,刚刚加入五岛派,名为瞿塘,姿容艳丽,洞府境。
吕采桑轻声道:“总觉得是风雨欲来,却未雨绸缪不得。”
经常会有类似眼前男子这样的谱牒修士,或是外出游玩的豪阀子弟,前来搭讪裴钱,不止两三次了。
郑又乾犹豫了下,刚刚就有前车之鉴,就不敢多说什么了。
一位老者,道人装束,斋罢凭栏,湖光山色,千里秋毫一望中。
吕采桑闻言并未动怒,反而点点头,“差不多。生杀予夺,单凭喜好。那会儿的书简湖,是没什么规矩。”
田湖君跟着起身。
褚高说道:“实不相瞒,我此次出山历练,是遵从师命,外出收集各地显化而生的雷函天书,缘于师尊近期想要为大崇王朝增补出一本雷法道书。再就是听说兰桡国那边,离此不算太远,有妖物作祟,道行不低,导致两州之地,从去年末到今年春,已经干旱三四个月之久,这等反常天时,兰桡国朝廷和钦天监始终不知缘由,还是我在那边的一个山上朋友,涉险前去探查,才发现有妖物竟敢盘踞在一处废弃的旧州城隍庙门口,故意以龙物自居,蛊惑人心,我就想与几个朋友一起,将其降伏,擒拿回山。”
再比如左右对先生的言听计从,以及陈平安对先生的嘘寒问暖,绝对没话说。
此地曾是某条真龙诸多行祠之一,她昔年在此落脚次数不多,却是极少保存下来的痕迹之一了。
师父的大弟子,是个金丹境的陆地老神仙,这位师兄有数位亲传弟子,都有十几个再传弟子了,都是相当不错的修道胚子,平时走在路上,与她见面了,结果这些个修道天才,还要与才是二境修士的郭淳熙,喊一声师叔祖。郭淳熙一开始脸皮薄,还会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丢脸一事,习惯就好。
等到那个陆掌教离开岛屿,重新扭头朝向湖面的大鼋,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呸了一声。
然后钟魁便摇摇头,竟是被两个年轻修士占据了此地,在这边故意吓唬人呢,其中一位少年,好像还是个剑修?
此刻他们就躲在石碑后边,看样子都比较紧张。
李宝瓶收刀入鞘,晃了晃狭刀,笑着喊道:“哥!”
李宝瓶趴在栏杆上,歪着脑袋,就在一边看戏。
在古碑中间,犹有一竖行的古篆文字,永世不得翻身。
夜幕中。
有人在此停舟,淡淡风烟笼水,晚来泛舟垂钓,天边与湖面,上下是新月。
吕采桑扯了扯嘴角,刚要拒绝,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觉得章先生的提议很不错,可以答应下来。”
周采真哭笑不得,“真没有。”
岸边,那个拦住周采真去路的青年修士说道:“你好,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顾璨,来自骊珠洞天槐黄县城,跟那个人都住在泥瓶巷。”
刘志茂轻轻拍打栏杆,轻声道:“确实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地方了,既养眼又养耳,前者容易后者难,所以当年我就想兼并黄鹂岛,只是碍于载阳真人火法精湛,虽有胜算,也是惨胜,实在不愿你我双方鹬蚌相争,被宫柳岛渔翁得利。”
有老人在屋内酣睡,偶尔不自觉咳嗽几声。
原来陈先生之前寄来一封信,让曾掖有空可以去京城那边游历,长长见识,信上还介绍了一位老仙师给他认识,说老元婴刘袈是那条巷子的看门人,曾掖只需在那巷口停步,自报身份,就说与陈平安是熟识,还可以让那个出身天水赵氏的少年赵端明,带着曾掖一起游历京城,都说是他陈平安的意思即可。
泼墨峰之巅,赵浮阳和虞醇脂联袂御风赶来,既然两位府君并未携带那三方玉玺,其实没聊几句就谈不拢了。
胖子缩头缩脑,小声道:“钟兄,咱们不会撞见厉鬼凶煞吧?你晓得的,我胆小,最怕这个。”
胖子抬起头,咧嘴一笑。
郭淳熙没兴趣了解外边的山上事,光是修行,每天的课业,呼吸吐纳,就已经足够让郭淳熙焦头烂额,实在是有苦自知,资质太差,那些一点就通的同门,甚至是师侄辈的,学有所成,乐在其中,如鱼得水,他不行,修行是一桩实打实的苦事,既枯燥无味,又进展缓慢。
田湖君霎时间脸色雪白,赶忙报出两个准确数字。
池水城少城主范彦,那会儿公认的傻子,结果反而是城府最深的一个聪明人,如今已经在大骊中部陪都的刑部衙门,任职“行走”了。
裴钱问道:“宝瓶姐姐,你有想好大致的策略吗?”
是哪个真境宗修士,如此蹩脚搭讪?
见那青年纹丝不动,周采真玩笑道:“要是咱们刘老宗主,你该怎么办?”
古怪山巅,一个魁梧身形盘腿而坐,双手握拳撑在膝盖上,冷笑道:“碑文内容,气魄不小啊。”
顾璨说道:“曾掖跟黄鹂岛的吕采桑差不多,可能不能算是什么朋友,但是他们比起田师姐和秦师兄你们几个,在我心里,还是不太一样的。以后五岛派那边,田师姐记得多多照拂,成了元婴地仙后,在未来百年数百年修行路上,帮曾掖做一两件雪中送炭的事情,至于锦上添就算了,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欠师姐的人情。届时曾掖身边,自然会有人提醒田师姐出手相助,帮着五岛派渡过难关,所以师姐不用费心思考虑何时出手、如何出手了。”
头戴莲冠的道士站在门外,喃喃自语,说了句终于找到你了。
其实是没有人数要求的。
只是一个简单问题,老人却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先是忍不住笑出声,继而放声大笑起来,好久才收敛笑意,歉意道:“吕岛主,对不住。”
青年摇头道:“没事,就是过来这边看看你。”
这部秘籍,来历确实不简单,算是姜尚真都比较看重的一部秘书灵笈,能够让姜尚真都觉得值钱的道书,珍稀程度,可想而知。
顾璨没来由问道:“师父没答应刘老成继任真境宗的第四任宗主,是有自己开宗立派的野心,还是在怕什么,躲什么吗?”
一艘名为彩韵的渡船,路过一处雨幕的仙家胜景,因为渡船会穿过那道雨幕,乘客几乎都走出了船舱屋舍,船头这边,来了一位风流倜傥的年轻修士,世家子气度,腰悬一枚小巧铜镜,白玉冠,广袖博带,行走之间,衣袂有风动水纹之感,他与裴钱先掐诀行独门道礼,再轻声问道:“敢问仙子道号师承?”
瞿塘好奇问道:“陈先生是一位驻颜有术的得道之士吗?山上道龄有几个甲子了?”
章靥点头赞赏道:“你能这么想,就是真正修道有成了。”
章靥笑道:“你们这些个当年的书简湖十豪杰,短短二十年,各自机遇,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几个甲子光阴,好像都比不上你们,都快可以编撰成一部既情节曲折又险象环生、还不缺香艳的志怪小说了,被书商版刻刊印出售后,相信销量肯定不会差的。”
胖子环顾四周,咦了一声,“钟兄,这厮有点道行啊,连我都察觉不到声音的来源。以钟兄看来,是人是鬼,是敌是友?”
裴钱与师父打过招呼后,她直愣愣盯着那个道士。
驮碑石鼋竟然活了过来,扭转脖颈,看着那个头戴莲冠的道士,老鼋好像极为心虚,沙哑开口道:“当年确有一劫临头,我便跟绯妃和朱厌说了,自己与陆掌教是旧识,谨遵法旨,奉命在此看守百湖祠庙,顺便修炼道术,参悟背上天书,迟早有一天要去白玉京谒见陆掌教的,要是他们胆敢在此造次,小心陆掌教动怒,小的不敢隐瞒,大致就是这般措辞。那两头王座大妖闻言便放过小的了,连带着百湖都一并保住了,都是沾光,沾陆掌教的光。”
不过他们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也好,或者是已经被当做牵线傀儡也罢,似乎掌握了这座遗址的阵法中枢。
胖子埋怨道:“你不早说?!”
山坡那边,这一次钟魁惊鸿一瞥,却非幻象了,而是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好像手挽一只竹编篮筐,她怔怔望向那个钟魁,似乎在用心想起什么,只是偏偏想不起,她幽幽叹息一声,便转过身去,望向那道石碑,踮起脚尖,试图取走那把铜钱剑,指尖与铜钱触及之时,如有一股天火熊熊燃烧而起,瞬间蔓延至整座小天地,她却没有缩手,双指渐渐捻起那把看似轻巧无比的铜钱剑。
仲肃扯了扯嘴角,“刘真君知道就好。”
所以大白鹅在李宝瓶这边,十分理直气壮,言之凿凿,我们这叫继承传统,发扬光大。
钟魁让胖子去戴罪立功,帮着裴钱解围,姑苏自称是她的远房大伯,再一声暴喝,让褚高那拨小王八蛋赶紧滚蛋。
之前瞿塘离开一栋荒废多年的市井鬼宅,她就是躲在伞内,想要跟随书生一起过河,试图躲过河神和附近城隍爷的耳目,借机躲过一劫,结果渡河之前,遇到了一位看破身份的青衫仙师,有惊无险,对方似乎存心试探,并未真正如何刁难她,反而送给她一摞黄玺符箓,还告诉她过河之后,可以去书简湖寻找一个叫曾掖的修士。
田湖君心中天人交战一番,最后还是摇头,实在是不敢与顾璨牵扯太多,不如求个安稳,跻身元婴。
整个合欢山地界,也无人能够发现一幅奇异画面。
赵浮阳冷笑道:“程虔,真要来个玉石俱焚?青杏国和你们垂青峰,就不怕一个断国祚,一个断香火吗?”
一处四面皆是湖水的古老祠庙,山门前有条蜿蜒而上的狭窄石梯。
曾掖突然说道:“马笃宜,我准备去一趟大骊京城。”
李宝瓶压低嗓音说道:“大白鹅有没有与你说个打算?”
刘志茂哈哈笑道:“仲肃老弟啊,既然咱俩都是给人当狗,又何必狗咬狗呢。”
少年问道:“章前辈,听说这里曾经有座横波岛?”
马笃宜朝瞿塘竖起大拇指,再转头看向那个曾掖,啧啧道:“曾掌门啊曾掌门,跟着陈先生那么多年,屁本事没学着,就是这一身酸儒气,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五岛派这个土得掉渣的帮派名字,也一直饱受诟病,马笃宜为此没少跟曾掖抱怨,只是更改门派名字,事关重大,需要跟大骊朝廷打交道,得去大骊京城礼部,报备、勘验、审定,流程繁琐,马笃宜是个窝里横,她又是鬼物,哪敢去大骊京城见什么世面,上次去拜访陈先生那个位于旧龙州的落魄山,就已经是马笃宜的极限了,那还是因为当时她与曾掖跟在顾璨身边的缘故。
之后裴钱便与众人抱拳告辞,转瞬间便身形消散,离开桐叶洲,重返宝瓶洲。
胖子缩了缩脖子,“也好。”
裴钱有些无奈。
陆沉一挥袖子,出现一幅好似工笔的仕女图画卷,正是那位吕姓女子武夫的身姿,说道:“贫道记性不太好,如今又不方便频繁算卦,你帮忙瞅瞅,是不是她身边诸多宫女之一?”
仲肃却是个书简湖土生土长的野修,反而总想着要当个讲规矩的散修。
尤其是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郑又乾发现裴师姐她虽然话不多,但是常有笑脸,和气得很,一点都不凶神恶煞!
反而就像那种出身簪缨世家的女子,知书达理,贤淑温柔,极有家教的。
后来玉圭宗那边察觉到不对劲,本打算小题大做,把姜尚真这个中饱私囊的狗东西,牵回神篆峰祖师堂再喷他一脸唾沫星子。
章靥就对此佩服不已,一来大骊给出的太平无事牌,公认比宗门谱牒身份还要值钱,后者只能当护身符,前者却是免死金牌,再者顾璨竟然能够将无事牌转移给曾掖,此举难度极大,这可不是买卖地产、交割地契那么简单的事情。
只有李宝瓶只是抬起手背,轻轻敲了敲额头,她很快便恢复了清明神智,察觉到不对劲后,她手中多出了一把狭刀。
亭台楼阁,纸窗上月光渐满,影影倬倬,小园幽径曲折,路边丛,依稀有宫装女子,轻步暗移蝉鬓动。
钟魁与这个胖子相处久了,自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若有艳鬼当道拦路,都冲我姑苏大爷来,只管施展出十八般武艺,考验考验我的道心和定力。
老人点头道:“你倒是书简湖难得一见的读书种子,听说最近几年,你在偷偷编撰书简湖地方志和年谱?”
“师姐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何必如此紧张, 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我要不是清楚师姐的为人,就要对师姐疑神疑鬼了。”
还有个出身铁树山的小姑娘,她师父是道号“龙门”的仙人境果然,祖师是铁树山郭藕汀。
其实这是有一定隐患的,一旦玉圭宗和韦滢追究起来,拉上大骊朝廷三方一起打官司,真境宗极有可能就收回这五座岛屿了。
老人头也不转,嗤笑道:“刘真君,稀客。”
李宝瓶捣鼓着桌上的卯榫,自顾自说道:“这种结构模型,有几个关键点,首先假设所有下五境练气士的灵气总和,等同于一位金丹地仙的灵气总量。第二,因为不存在额外的灵气,这座天地又是闭塞的,所以严格遵循术算一加一等于二的规则,故而修士炼气、画符、炼丹等无中生有的‘怪事’,就等于都被摒弃在外了,第三,得有几个狭义上趋向于‘永恒’的参照物,方位,重量,长度等,它们必须尽量稳固且恒定。第四,整个世界的内在运转方式,需要有几条底层运算方式,作为一个小却完整的世界扩展或是收缩的基础,准确说来就是人与人、物、天地相互间的连接以及某种回馈,到底是补偿机制,还是随机模式,还是两者结合,就需要仔细权衡了,脉络不明则大道不显,是环形,还是线状,是最终归拢于‘等价’,还是以无序作为唯一的有序,或是虚实之间转化存在着某个损耗数值,计算方式必须嵌入这个或者多个……”
姑苏小心翼翼道:“裴钱这么厉害么?”
————
袁氏家族藏书极丰,曾经号称甲于一国东南,袁埆又亲自搜书万卷,新建书楼“清言居”,曾为家藏孤本善本、和名贵字画编写了两本目录书籍,是不是收藏大家,有个很重要的标志,就是家族收藏是否可以光凭条目就编撰成书。只是袁埆离乡修道之后,在书简湖失去了自由身,书信不通,再无法照拂家族,才两代人,家族便败落不堪,家藏保管不善,不是被不孝子孙典当贱卖,就是被奸猾仆人窃去或转卖,婢妾所毁者过半。前些年袁埆去过一趟故国家乡,睹物伤情而已。
仲肃是个书简湖的异类,最不像山泽野修,极风雅。
袁埆与邓麟炯对视一眼,都有点羡慕这个瞿塘。
当年在落魄山那边,朱敛得知此事,就忍不住赞叹一句,周首席好风骚的手笔,叹为观止,必须叹为观止。
如果不是靠这件法袍帮着汲取灵气,估计如今“郭师叔祖”才是一境练气士。
老者身边气机涟漪微动,凭空出现一人,此人无视岛屿的山水禁制,伸手摩挲碧玉栏杆。
一旁站着个青年修士,正是那位三山九侯先生,神色淡然道:“吹牛皮又不犯法。”
只是为何要去那么个弹丸之地?
小镇陋巷内,年轻道士双手笼袖,斜靠墙壁,打了个哈欠,微笑道:“还你三千年前本来面目。”
钟魁拍了拍他的胳膊,既不怪罪,却也没说什么安慰言语,只是调侃一句,“胖子,晓得什么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吗?”
陆沉叹了口气,云水共悠悠,吹来飘去都是个心上秋。
平时师父开课传道授业,李芙蕖随便说了几句道诀,再稍微解释几句,师兄师姐们便可以触类旁通,只有他听得如坠云雾。
结果姜尚真回到宗门的第一场议事,还轮不到谁来兴师问罪,荀渊就辞任宗主,由姜尚真接任,而非九弈峰峰主韦滢,故而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之后大战一起,蛮荒妖族围攻玉圭宗,就更顾不得这种芝麻小事了。
至于武运强盛之辈,免了,那是飞蛾扑火,武夫拳意重,阳气就多,鬼物避之不及,怎会主动靠上去自寻死路。
那个当初在武馆,与他一见投缘的周兄弟,曾经送给他一件穿着极轻的法袍,青地子,织山水云纹。
裴钱默默记下。
顾璨转头望向别处,曾掖和马笃宜如今就在那边修行。
小师弟不拿来欺负,我们的先生和师父,宝瓶你的小师叔,如何有机会体现出对关门弟子的疼爱和护犊子呢?
之后一行人遇到了个山水禁制重重叠叠的洞府秘境,还是裴钱先前在渡船上边,无意间眼尖瞧见的。
出自云窟福地的刻色坊,仙女缂丝,春水云纹,一等一的法宝,攻防兼备,如果不是姜尚真早就对法袍动了手脚,以郭淳熙的那点浅薄道行,根本穿不上,这件法袍能够主动汲取天地灵气,速度相当于一位地仙的闭关炼气。郭淳熙只是开府数量不够,等到境界提升上去,这位弟子就愈发理解法袍的珍稀程度了,其实如今准确说来,不是郭淳熙在炼气,而是法袍在帮着他淬炼体魄和滋润魂魄。
五座岛屿中最大的一座心肠岛,据说是一位书简湖得道大妖的兵解遗蜕,洞窟数量众多,道路盘旋曲折,宛如一座地下迷宫。
见裴钱不理解,李宝瓶耐心解释道:“又不是什么照本宣科的事情,比较讲究临场发挥,否则去了那边,背书一般,在场辩论和旁听的,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丢脸就丢大了。”
吕采桑咧嘴一笑。
小姑娘这么一说,郑又乾就更不敢说第二个原因了,咽回肚子,藏得好好的。
陈平安站起身,笑道:“很久没有一起行走江湖了。”
周楸呆呆站在原地。
陈平安笑着介绍道:“周姑娘,她叫裴钱。”
裴钱咧嘴一笑,道:“我是师父的开山大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