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177.第1177章 有人说过  剑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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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以后儒家书院会更多插手事务,这是一种大势所趋,可你们大骊宋氏都退回大渎以北地界了,没道理继续管这管那,肆意插手别国内政。

其实大骊朝廷对落魄山的真实家底,说是“所知甚少”,有点不像话,那就换个稍微委婉一点的公门用语,“了解不多”。

陈平安无奈道:“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老尚书沈沉同样开始眯眼打盹了。

谢狗叹了口气,“当个山主就这么心累了,当了国师,还了得?”

所以杨对此没有抱任何希望。

这位立庙于山水接壤处的道门真君,较为罕见,道号有二,“清源”,“搜山”。

礼部尚书赵端瑾开口说道:“此事确实难度不小。”

陈平安笑道:“春山书院能否跻身候补,我这边说不上话,可能需要魏山君出马了,看看能否邀请那位负责住持披云山封正典礼的大先生,近期去书院讲课一次。”

佟文畅听到这句评价之后,难得挤出个笑脸。

屋外谢狗背靠墙壁,打着哈欠,伸手轻轻拍嘴,想起一事,忍不住以心声问道:“小陌,咱们山主为啥临时改变主意?”

其实小册子就只有两页,第一页写落魄山的谱牒成员,并不记载那种更能显现山上香火情的客卿。

魏檗说道:“只敢说硬着头皮与大先生转述此事,大先生愿不愿去不去春山书院讲学,我在这里不敢作任何保证。”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此君司掌神职宽泛,且不受大岳山君管辖节制。

这就是外界误会魏山君了,事实上,应该是落魄山连披云山的那片小竹林,有几棵竹子都是有数的。

亏得正阳山今天没有没有剑仙参加议事。

“范山君是不是漏掉了几个名字?”

这么大意思的匾额内容,一来不是谁都敢写的,就算真有那种犯浑的读书人,范峻茂也不敢擅自悬挂,你傻当我也傻啊。

陈国师举了个好例子……

老子苦口婆心劝你自拟神号用个“夜游”,甚至还搬出了自家先生和陆掌教,你魏檗当时非但不领情,还跟我急眼了。

先前姜尚真搬了条椅子坐在门口,瞧着有点滑稽,这会儿再看周首席挡在门口那边,好像将屋内屋外隔开,就顺眼多了。

姜尚真赶紧提醒自己克制,克制些,差点就要脱口而出,小陌,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分你我,只管将首席供奉的头衔拿去!

范峻茂是近乎被魏檗拉着走出御书房的,看她的架势,是要与陈山主兴师问罪来了。

宋和笑道:“接下来我们先讨论钱塘长补缺一事,除了大骊礼部举荐的人选,长春侯和淋漓伯都有各自心仪的属官,赵尚书,你将三份档案给诸位传阅,我们看看谁更合适担任钱塘长,看过档案,先由赵尚书和两位侯伯替大家介绍一番,然后诸位可以畅所欲言,早就关系熟悉的,举贤不避亲。”

陈平安点头道:“那就有劳赵尚书立即派人取来过目。”

最大的一座仙府,风角山,也才是一位元婴境的掌门山主,战时不见风角派仙师的任何踪迹,整个门派都神隐一般,战后重归故地,风光无限,除了恢复祖师堂神主之外,还用极低价格一口气将沦为无主之地的七八处风水宝地,一并收入囊中,如今祖师堂成员,不提山上客卿身份,光是拥有国师、护国真人、皇室首席供奉头衔的仙师,就有五六个之多,稳坐钓鱼台,大肆敛财,占尽好处,赚了个盆满钵盈。

而且仰止还泄露了一个消息,那个接手曳落河的绯妃,若是按照道脉划分,极可能是白景的再传弟子。

如果不是地点不合适,坐门口的姜尚真,都想要朝这位女子山君伸出大拇指了。

大骊王朝一旦多出那座暂未命名的崭新衙署,就意味着朝廷的手伸得更长了。

蒙嵘率先说道:“钱塘长是要职,正三品的神位,一洲境内屈指可数,折水敷文,江水两岸,自古就是人杰地灵、文运浓郁之地,现任折江水神伍芸,他如今是文庙金玉谱牒上边的正四品,越过从三品,担任钱塘长,不算太夸张。”

杨用眼角余光看了眼那个青衫男子。

好家伙,我们几个山君,今天议事之前,连自拟神号一事都不知道能否通过,内心惴惴。

“与此同时,也可以将作为上宗的正阳山摘除宗门身份。”

小陌笑道:“不太清楚。公子没说。”

屋外那两位在蛮荒天下足够拥有“旧王座”资格的蛮荒剑修,有姜尚真挡着,至少不会二话不说就进来乱砍一通吧?

当然还有披云山的知情不报,魏山君与曹督造好像心有灵犀,双方联手,使得一座云遮雾绕的落魄山,底蕴如何,外界光靠猜。

陈平安并不清楚师兄崔瀺是怎么当国师的,又是如何与历代大骊皇帝相处的。

归根结底,就是诸国朝廷和山上仙师们,都想要一份纯粹的自由。

魏檗看得格外仔细,翻过一页,还要再翻回去浏览内容。

难不成是当了新任国师,就顾全大局,以德报怨?

一听到这个,范峻茂就更火冒三丈了,你与正阳山都能如此好说话,跟我反而锱铢必较?

唯独魏檗,依旧气定神闲。

记名供奉陌生,道号喜烛,旧道场所在,蛮荒三轮明月之一的皓彩,剑修。

璞山山神傅德充,轻轻咳嗽一声,提醒自家山君别这么说话不讲究。

还有一佛寺一道观,都属于宝瓶洲新晋宗门,再加上大隋境内的山崖书院,以及就建造在披云山上的林鹿书院,都跻身儒家七十二书院之列,共同稳固一洲气运。

谢狗笑嘻嘻道:“不愧是周首席,好大威风哩。”

姜尚真开始骂自己了,“人傻钱多。”

当面对峙?你们这些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家伙,是点名要求大骊陪都洛京的新任礼部尚书魏礼出面,跟你们吵几句,还是觉得官位不够分量,要求我这位大骊京城的礼部尚书亲自走一趟观湖书院?

“都理解。”

谢狗说道:“郑大风说了,咱们山上的仙家酒酿,都是周首席大价钱买来的珍藏,出手阔绰,别人是几坛几坛买,周首席都是一酒窖一酒窖买!”

兵部老尚书笑道:“所以历史上才需要敕建高塔以镇潮水嘛。”

曹涌脸色尴尬。

之后赵端瑾、杨和曹涌分别作补充,介绍三位候补人选。

晋青与范峻茂和蒙珑对视一眼,就连佟文畅都抬起头,看了眼魏山君。

难得这位真身还在村塾教书的陈先生,有这么一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情。

陈平安微笑道:“要把官当得不像官,并且还能不挪窝,不被排挤得去清水衙门坐冷板凳,甚至可以把官当得越来越大,那才是真本事。”

其中广福禅寺,先前举办了一场升座典礼,落魄山这边还曾寄去一副对联。

这就……很愁人了嘛。

按照公子最先的计划,是打算做完三件私事之后,再来决定要不要走一趟大骊京城。

大不了左耳进右耳出嘛。

不曾想还能白拿一块“天下青山”的匾额,范峻茂瞪大眼睛,“当真?!”

谢狗赶紧点头,“那必须啊,这么简单的事实,我们都看得出来!”

“事后证明某某人举荐有功,不赏,这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职责所在而已。但是如果举荐有误,要罚,因为这是失职。有人说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就是做官,外人当真无妨,可以随便理解这句话,可既然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又是自古而然的学而优则仕,我倒要看看,当官到底是怎么个容易。比如今天长春侯举荐岑文倩担任钱塘长,假定审议通过了这项任命,连同我陈平安在内,只要是今天选择附议的,以后岑文倩在钱塘长任上的贪墨,怠政,假公济私等等,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按照崔国师定下的那份吏部旧例,好好算一算是怎么个加减法了。”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山水官场,五品之上,也要遵循朝廷官员不得在原籍任职的定例。每一次例外,都需要在大骊礼、吏两部存档,举荐者,附议之人,持有异议者,都要清清楚楚写个明白,方便以后查账。”

陈平安不再心声言语,开口笑道:“范山君这会儿不嫌弃乌烟瘴气了?”

而且今天陈平安是首次以大骊国师身份参与议事,曹涌何等熟谙官场门道,确实不宜开口反驳什么。

不曾想陈平安立即猜出了她的用意,摆摆手,重新以心声言语道:“说了不让你为难的,又不是什么场面话,不然我为何故意火上浇油与你多说一句,名单上边漏了几个?就是看你在气头上,笃定你肯定不会顺着我的意思开口说下去,否则你要真爽快答应了,补全名单,我反而要破例,在屋内以心声言语提醒你一句了,我们才好打个配合,演一场戏。像现在就很好,就当是大骊宋氏给梓桐山的面子,范山君再给那些漏网之鱼留了一个面子,三者各自都有一个台阶下,结果还是那个结果,却都不至于把关系弄得太僵。他们如果懂得一个下不为例的道理,那是最好,如果误以为大骊朝廷怕了他们,以后反而得寸进尺,那就别怪大骊不留半点情面了。”

陈平安摇头笑道:“这件事再议。”

至于另外的那些议题,曹涌就更不敢掺和了。

需要礼部和钦天监精心挑选出一个黄道吉日,皇帝开笔仪式的具体时辰,印章的材质,五岳江渎、京师城隍庙和文武庙的加持,都有讲究。

不过陈平安的这份名单之内,竟然有一个篁竹剑派,还是让不少高位神灵倍感意外。

皇帝宋和微笑道:“请诸位自行传阅即可,寡人最后一个看册子就是了,陈国师,朝廷这边能否留下这本册子,归档保存?”

“这是为了免得出现两种极端情况,不是一团和气,自立山头,报喜不报忧,一座座地方衙署只盯着自身利益。不然就是长久内耗,把全部心思放在争权夺利上边,内部同僚之间相互倾轧排挤,导致谁做得多,就错得多,与朝廷吏部和五岳山君府秘密揭发,告状成风。”

这件小事,是魏檗事先就写在那枚竹简之上的提议。

范峻茂板着脸点点头。

小陌说道:“我对这些事情又不感兴趣。”

老人故作惊讶,自顾自说道:“万一文庙到时候派遣礼记学宫的茅司业,来咱们宝瓶洲主持公道,帮着调解纠纷,若真是如此,那可就有意思了。”

只是一位已经属于破格提拔、而且还没几天的正七品湖君,就想要补缺一位正三品的钱塘长,是不是有点痴人说梦了?

不管如何,能够在大骊御书房,拿出来议事,岑文倩也算是简在帝心了。

谢狗满脸不以为然。

坐在门口当门神一般的姜尚真会心一笑,有那么点神篆峰祖师堂议事的味道了。

宋和是最后一个翻阅册子,看过之后,轻轻合上,手掌覆在册子上边,笑问道:“陈国师,礼部这边有个想法,我们春山书院,能否谋求一个文庙七十二书院的候补?”

陈平安淡然道:“朝廷同样有例可循。”

大骊王朝之外的宝瓶洲,再加上宝瓶洲之外的浩然八洲,这类官场门道,层出不穷。

范峻茂已经打定主意,坚决不增添剩余几个名字,与此同时,以后再不参加任何一场大骊京城议事,她冷笑道:“除了各国朝廷和山上门派,在这件事上,陈国师别忘了还有那些豪强门阀,都觉得大骊宋氏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是在咄咄逼人,不占理的,尤其是官府和私人书院里边,义愤填膺的读书人,嚷着要跟观湖书院讨要个说法,更是茫茫多,其中不少享誉朝野文坛的士子,要让书院出面邀请你们某位礼部官员,好与大骊朝廷当面对质。”

佟文畅点头道:“那我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当年崔国师自己都不计较什么,你一个绣虎的小师弟,翻什么旧账,还这么记仇?

陈平安已经转移话题,说道:“云霞山,长春宫,篁竹剑派,老龙城,这几个候补宗门,我们都帮帮忙,在合乎文庙规矩之内的前提下,尽量促成它们都能够跻身正式宗门,当然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们自己也需成色足够,我们才能锦上添。一洲山河,宗门数量越多,再与在座各位相处融洽的话,山水气运就可以更加稳固,这些山上的谋划,就一个宗旨,战术上未雨绸缪,早做周全的准备,战略上做最坏的设想,假设还有第二场大战。”

屋内有一扇巨大屏风,绘制一洲山河形势图,用朱笔标注出所有国家的名称,以墨字书写宗门、门派。

之前百年,一切山上事务,按照大骊御书房常例,几乎都是国师崔瀺一言决之。

魏山君纯属没事找事罢了。

谢狗又问道:“山主这次出山担任大骊国师,宋长镜,还有那个洛王宋睦,嗯,就是泥瓶巷的宋搬柴,他们就都没有意见?”

小陌微笑道:“这是前不久我的一个提议,公子觉得可行,就当真了,因为周首席刚回落魄山,公子本来是打算近期举办一场祖师堂议事,到时候再拿来出来说道说道,看看大家的意见。”

皇帝陛下会心一笑,因为瞧见那位新任国师,已经开始闭目养神。

“任何一项需要拿到小朝会去反复讨论的重大改革,都是在用药。但是那些不分大小、有错纠错的举措,才算一日三餐的饮食进补。”

相信大骊宋氏很快就需要为陈平安篆刻一方官方印章了,印文当然就是“大骊国师”。

七十二书院之一的林鹿书院,就建在披云山,相信谁都不会这么自讨没趣。

一说到那场“大战”,皆是心有余悸。

姜尚真笑容灿烂,“其实我的酒量和酒品都一般,无非是喝吐了再喝喝了再吐。”

又例如暂无谱牒录名的候补供奉谢狗,她括号里边的内容就比较长了,曾用化名白景,至于曾用道号,朝晕,外景,耀灵……一大串,将近十个。旧道场位于蛮荒那轮大日之中。落魄山次席供奉候补人选。剑修。

北边的北俱芦洲,是赶赴剑气长城最多的一个洲,没有之一,就连中土神洲都无法与之媲美。一洲剑修,桀骜不驯,别洲之外,只认剑气长城。

魏檗点头说道:“我北岳辖境内,玉液江水神叶青竹,她一直想要更换江河道场,愿意平调,甚至可以自降半级。”

跟陈平安一开始的猜测,如出一辙。

小陌一贯是黄帽青鞋的装束,反而是那个两颊腮红的貂帽少女,脚踩一双雪白的飞云履,足下生云,寓意飞升。

陈平安继续说道:“我会在春山书院担任临时教习,专门开课讲解剑气长城历史上的攻守战。当然这件事,还需要陛下和礼部连同春山书院一起审议通过。”

原浊者流不清,行不信者名必耗。故而才需要正本清源,本立则道生,海晏河清。

谢狗问道:“又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但是青同给出过答案,从仰止那边旁敲侧击而来,白景是货真价实的妖族出身,并非神灵在人间的转世。

陈平安抬起头,伸手挥散些许烟雾,主动开口笑道:“范山君何必置气,你又不是好面子的人。”

陈平安笑道:“老尚书可别骂一句外乡佬啊,我记得骊珠洞天一向属于旧大骊本土。”

佟文畅还是温吞的口气,缓缓道:“要是范山君需要写好久的名字,我就出去抽旱烟了。”

谁都不想这种天不管地不管的“神仙日子”,就此一去不复返。

此次由长春侯府提名的人选,就是岑文倩,如果真成了,就等于完成了一桩在山水官场上连跨三个大台阶的壮举。

礼部尚书给出了三份档案文书。其中岑文倩的履历,屋内都比较关注,多看了几眼,因为祠庙金身的神位最低,名气最小,以至于某些神灵,都只知跳波河而不清楚河伯就是岑文倩。

第二页写商贸现状,其实就有点像是对“客卿”一项的补充,光是北俱芦洲一地,光是宗字头的合作对象,就有骸骨滩披麻宗,女子剑仙郦采的浮萍剑湖,刘景龙的太徽剑宗,此外还有水龙宗和大源王朝崇玄署在内一大串的山上生意盟友。而自家宝瓶洲,其中有几个名字,也很有嚼头,例如晋青的中岳掣紫山,璞山,雍江,同为储君之山的北岳神谶山和南岳的采芝山。

按照档案显示,老鱼湖首任湖君岑文倩,生前担任过一个大骊藩属国的数州学政,后来因为擅长经济庶务,转任转运使,曾经住持一国漕运疏浚开通和粮仓营建,后来又全权负责胥吏冗员的裁撤事宜,一路由工部侍郎转任吏部侍郎,最终官至礼部尚书,只是当了没几天,很快就致仕还乡了,岑文倩死后被朝廷追赠太子太保,谥号文端,可谓哀荣至极。但是等到深受百姓爱戴的岑文倩去世后,再被家乡百姓自发筹钱立庙祭祀,享受香火的岑文倩成为庇护一地的英灵,照理说,本该顺势升任为一州城隍甚至是京师城隍才对,岑文倩却只是被朝廷派遣一位礼部员外郎,出京封正担任那条跳波河的小小河伯,之后更是一直不得升迁。

魏檗老神在在,假装不知屋内的视线交汇。

册子上边,有些谱牒成员,还会带个括号,例如落魄山首席供奉周肥,括号里边的内容,就是真名姜尚真,玉圭宗上任宗主,云窟福地现任姜氏家主。

一来曹涌本就是旧钱塘长出身,大骊朝廷必须

曹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既然是公事公办,他不好替老友伍芸多说什么。

“如果一项政策到了不合时宜的地步,到了仅凭细节上的调整,框架上的修缮,都已经无法解决某个症结的关键阶段,那就别无他法,只能推倒再重建,同样是一种纠错,无非是力度更大。”

陈平安将那张纸轻轻折叠起来,收入袖中,点头笑道:“不接受。”

“难就难在成败互因,理无常泰。但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案,说简单很简单,就是不断纠错。说难也是登天难,若是任何一个国家、朝廷和君臣,出现问题,都能解决问题,何来国祚断绝,改朝换代。所以不是崔师兄订立的规矩,就一定不能作任何更改。”

不好面子,跟没面子,能是一回事?

谢狗咧嘴笑道:“担任次席供奉,这么大的事,咱们山主都不晓得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太不见外了。”

再者这类在内部按部就班的升迁,更符合山水官场的惯例。

看来长春侯杨对这位水府下属,不是一般的器重。

除了中土文庙,此外宝瓶洲的那几个近邻,其中东海水君王朱,是陈平安的邻居,还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隔壁邻居。

掣紫山晋山君说了句公道话,“在剑气长城,一拳就倒二掌柜,等到返回浩然,就得换一句了,单枪匹马陈剑仙。”

但是陈平安同时提出各路神灵之间的调迁、流转,对整个山水官场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好消息。

说到这里,范峻茂都笑出声了,伸手揉了揉脸颊,“不打紧,我也认了!这样的路数,再来几回都不成问题。”

随着前去那边游历的外乡练气士越来越多,都说山脚那条常年青雾弥漫的大江之上,曾见一位面若冠玉的金甲神灵,骑白马,手提长刃,率众游猎归山,于波面扬鞭而过,车驾浩荡,威仪无双。

撤碑一事,复国和立国的山下王朝、藩属诸国,是想要彻底消除大骊王朝仅剩的那点影响力,而逐渐恢复元气、或是近些年开山立派的一众山上仙府、门派道场,则是想要恢复到战事之前的局面,继续当他们的山上神仙,不受任何人间律法的约束。但是有了那一块块山顶石碑,一些个无力与山上神仙平起平坐的朝廷官府,尤其是山下的老百姓,一旦遇到事情, 就像是“有法可依,有理可循”,可以凭此与书院申诉,故而每一块石碑,都是一种对山上修道之士的束缚,所以不管是谱牒修士,还是山泽野修,都不愿意石碑长久在山,最好是成为一页翻篇的老黄历,时日一久,便束之高阁,无人问津。

宝瓶洲齐渡以南,神诰宗,真武山,云林姜氏,都是香火绵延的老字号势力。

反观同僚淋漓伯曹涌的提名,显然更有希望通过大骊朝廷的审议,至少是可以与大骊礼部举荐人选争一争的。

何况门口那边,不就坐着一个化名周肥的落魄山首席供奉?

浩然九洲,越是高位神灵,越是需要与“外界”打交道,例如大渎两位侯伯,以后就免不了与东海水君府有交集。

你陈国师都这么说了,在座的又不是傻子,大伙儿还讨论个屁,浪费口水么,直接让岑文倩当钱塘长就好了嘛。

之后的履历,岑文倩就比较官运亨通了,跳波河与叠云岭是山水邻居,先前都在齐渡长春侯辖境之内,因为由于跳波河改道,改为老鱼湖,岑文倩转任湖君,等于连跳两级,从河伯跻身正七品神位。再之后,岑文倩受到长春侯杨的举荐,在大骊陪都的工部任职,最后就以一湖水君身份,兼任陪都水部员外郎,只是岑文倩每月都需要去洛京工部衙署点卯,何时返回湖君府,得看工部具体事务的交接进程。

上次文庙议事,才刚刚新定儒家七十二书院,至于所谓候补,就是能够进入文庙的考察行列,但是何时增补,是没有定数的,而且竞争异常激烈,大骊在内的浩然十大王朝,几乎都有数座官办书院早早跻身候补之列,一旦有某个书院名额的空缺,就是三十余座王朝书院要同时走这条独木桥。此外春山书院还有个问题,距离林鹿书院太近,再就是春山书院内那种能够称之为名动天下的大儒,实在是数量太少,关键是如今书院那边拥有儒家君子头衔的山长、主讲和讲习,一个都没有。

沈沉突然开口说道:“既然是讲解兵法武略,陈国师去春山书院担任临时讲习,自然是好事,不过如果去我们在冕州新设没几年的松雪讲堂,显然更加名正言顺,而且不用等什么商议结果,我本就挂名堂长,松雪讲堂又是兵部直辖的机构,现在就可以把这件事给敲定了。等到议事结束,我领着陈国师去一趟千步廊的南薰坊,到了兵部衙署,当场给陈国师写好一份任职公文,就别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临时讲习’了,松雪讲堂的副讲,斋长,陈国师可以随便挑一个当。”

老尚书沈沉看着册子上边的内容,啧啧称奇。

魏檗坐在她身旁。

这位女子山君,曾经独自留在那座孤零零的梓桐山,面对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蛮荒妖族大军,她好像与整个人间无声豪言一句,山头破碎就破碎,金身崩裂就崩裂,老娘还真就不走了!

陈平安回过神,笑着与她说了声抱歉,然后他果真以“有人说过”作为开场白。

“不用假装与这个世界如何亲近,也不用假装与这个世界如何疏远,理贵适中平常心,不可过厚与太薄,我们还是我们,我们就是我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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