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真把自己当成“景清老祖”的陈灵均,尾巴翘上天了,却是掐诀施展一道行云布雨法,驾起一朵白云,缓缓飘拂空中。
魏檗这才心中了然。
陈平安其实挺尴尬的,只得打趣一句,用以解嘲,“别发蒙犯愣啊,赶紧掏出纸笔,记下这几句金玉良言。”
兵家初祖将裴钱一路护送到山脚,笑道:“回去跟陈平安说一声,可以来山脚一叙。”
耳坠一枚金色圆环的魏檗,凭空现身山脚。
周海镜一时间有些吃不准这青衣小童在落魄山的地位,光听口气,很不把止境裴钱当回事?当成晚辈似的。
郑大风不动声色收入袖中,微笑道:“有心了。自家兄弟不言谢,回头咱俩在酒桌上见真情。”
刘羡阳沉默片刻,感叹道:“真羡慕你们有个好大哥。”
郑大风嘿嘿笑道:“不小?两军对垒,才出兵就潦草收场,鸣鼓收兵,倒也罢了,犹有药酒等物可助一臂之力。但是如果被女子问一句,进来了吗?那可就真是天意如此,再难人力挽回了。”
高蹈虚空云雾中的山上神仙,某些喜欢故作高深的练气士,平易近人的武学宗师,假装不拘小节实则蝇营狗苟的江湖中人,她也见了不止一箩筐的名字了,像郑大风这么好像生怕别人把他当高人的,依旧罕见。
这十六人,出身背景、家学师传各异,各怀心思,各自承载着他们家族、门派的希望,或是自己对自己的期许。
曹耕心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嘴贱,落了个哑巴吃黄连的下场,导致叔叔曹枰领兵去蛮荒天下之前,直接下了一道军令,让他必须将周海镜迎娶回家。
一艘流霞舟临近处州地界,陈平安喊来蒲柳、管窥沈刻三人,在屋内分别落座,开门见山道:“你们很快就要跟随顾璨去扶摇洲开宗立派,成为一座崭新宗门的初代祖师,长久以往,在山内外受人敬仰,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要时日一久就习以为常。离别在即,丑话说在前头,我能把你们送进去,我就能把你们拖出来,到时候顾璨想拦都拦不住,况且他也未必会拦。”
到牛角渡,近落魄山了。
除了大骊宋氏,一洲各国,想要在庙堂上边多些练气士,无论是担任文官武将,供奉客卿,都是求之不得,非不愿实不能也。
周海镜随口问道:“大骊朝廷为什么不提高练气士在官员中所占的比例。”
还有两位大骊地支成员,上柱国袁氏子弟,元婴境剑修袁化境。补足地支的山巅境女子宗师周海镜。
青虎宫陆老真人到了落魄山,就不太外出了,帮助弟子赵著讨要客卿身份,就像老人为子孙作稻粱谋,陆雍多少有点难为情。
刘羡阳伸手一拍陈平安的肚子,“奇了怪哉,记得你小子打小肠胃就好啊,很少吃坏肚子的,怎么一离开家乡,就水土不服了,吃不得糙米,只吃得细粮了?”
裴钱没好气道:“前辈本事那么大,自己请我师父去啊。”
随后郑大风带路,领着这拨京城贵客,浩浩荡荡,徒步走去落魄山。
裴钱吃一堑长一智,担心这厮不讲半点江湖道义,她只是闷闷下山,不再言语。
顾璨笑道:“我们家乡,民风淳朴。”
又是一天平安无事小神仙。
所以武夫气盛一层关隘所在的玄之又玄,简直就是专门为裴钱量身打造,她眼界宽泛,而且记忆深刻。
曹督造,有眼力劲儿,可以上桌喝酒!不必与骑龙巷左护法“同桌”。
他们都是个顶个的人精,要说顾璨跟陈平安是什么关系,什么交情,哪里需要多说半句,他们都是亲眼见亲耳闻的。
再是一个扎丸子发髻的年轻女子。
顾璨以心声说道:“你有意把婚宴办在他生日五月初五这天,我跟他说了。”
陈平安也曾来过此地,只是没站几天,就被自己的开山弟子挤掉位置了。
黄烈只得酝酿措辞附和一句,“陈山主功莫大焉。”
今日无事,哪怕不赚钱,也很值钱。
作为裴杯的嫡传弟子,一袭白衣的曹慈,一人却是在此独占四个位置。
沈刻已经找到某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了,不等其余两人发话,就已经开口道:“沈某人心悦诚服,敢不从命?!”
也就是山主老爷拦着自己,不然那云岩国某座群龙无首的祖师堂,曹晴朗那孩子,或是种夫子,就得给自己让座位了。
说得简单点,曹耕心至多就是管事,陈平安却是可以管人,或者是人与事都管,只看陈平安愿不愿意管了。
万年以来,每一位天才武夫与同时代武夫争胜,以每个“当下”的最强某境,登高步入下一境界,就都可以得到各自天下一份天地间的武运馈赠。但整整一万年,人间武夫数不胜数,以最强二字跻身下一境的武夫,数量并不算少,但是能够来到这里站一会儿、尤其是还能不让位的,无一例外,都是武道天才中的天才。
等到陈平安返回落魄山,有人撑腰,陈灵均在魏檗这边,就了不得,不得了。魏檗想要收拾陈灵均不是一天两天了。
岑鸳机好奇问道:“就算山主事务繁重,脱不开身,换成裴钱来教拳,不是更好?是因为桐叶洲那边开凿大渎,缺她不得?”
沈刻在陈剑仙手上吃苦头最多,在那些鬼打墙一般的“惨淡年月”里,何止是苦不堪言一句可以打发了的?既然被老妪蒲柳抢了先机,老宗师便立即站起身,抱拳沉声道:“陈剑仙,沈刻如今已经幡然醒悟,痛改前非,若非承蒙陈剑仙厚爱,得以侥幸跟随顾宗主,捞了个谱牒身份,此时此刻都敢说句良心话,自离开那座天地的第一步起,沈刻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不管还有几年几十年可活,以后就是奔着当个好人做好事去的,陈剑仙道法无穷,当知沈刻这些言语,是诚挚无比的心里话,无一字是那假模假样的虚头巴脑。”
徐馥和管窥不约而同望向沈刻,老宗师满脸疑惑,反而以眼神询问他们,你们不都是马屁精吗?沈某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顾璨说道:“还记不记得某天大清早,我送给你一只毛大娘家铺子的肉包子?你其实连我的鼻屎都吃过。”
刘羡阳疑惑道:“丢了一份本该唾手可得之物,心中失落万分,必须在自家兄弟这边强颜欢笑?没必要,哭一个看看,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陈平安转头躲过,哈哈大笑。
沈刻屁股刚摸了一下椅面,就赶紧起身再次谢过陈剑仙。老宗师喜出望外,真有这等好事?!
徐馥与管窥面面相觑,点燃一盏祖师堂续命灯,真就等于多出一条性命了。
顾灵验再次对这位刘宗主刮目相看,竟然敢当面阴阳怪气陈平安吃软饭?
由于陈平安先前精神不济,并没有与两人复盘崇阳观被袭一事,所以此刻听到顾灵验代为传递的四个字,都有些茫然。
两人一鬼噤若寒蝉,那真名徐馥的元婴境老妪,战战兢兢,壮起胆子打破沉默,“我等谨遵陈先生教诲。”
沈刻都起身表态了,连累老妪徐馥和鬼物管窥,都只得站起身以表诚意。
渡口某些有心人一眼便知,肯定有大骊要员在船上。
郑清嘉时常与那贵为护山供奉的周米粒一起巡山,次数一多,久而久之,郑清嘉就渐渐回过味来,装束奇怪的黑衣小姑娘,看似闲聊内容百无禁忌,实则真正称得上落魄山“密事”的有用消息,不多,屈指可数,郑清嘉反而被黑衣小姑娘问去许多金翠城和蛮荒山上的内幕,莫非这位看似天真无邪的“洞府境”哑巴湖大水怪,是在点自己?
起先郑清嘉对此半信半疑,直到某次巡山途中,周米粒看似话赶话,聊到了景清的交友广泛,与那“陈浊流”和“美芹先生”都是喝酒划拳的好友哩,听到此语郑清嘉就已经道心一震,那个姓辛的,手持一把长剑,再携三千篇“破阵子”,先前在蛮荒天下,与某位戴高冠佩铁剑的读书人,惹起多大的波澜,外人兴许不清楚,郑清嘉却是有所耳闻。
陈平安和顾璨回了集灵峰,年轻隐官言语客气,郑清嘉更是客气得不能再客气了,这让陈平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正是掌律长命,她要比岑鸳机高出半个头。
别人上山都是上山修道,青衣小童上山就真的只是上山。
那位万年之前、靠双拳为人间开辟出一条武道的兵家初祖,笑道:“总不至于为那轻飘飘半拳记仇到现在吧?”
大骊处州落魄山的开山祖师,桐叶洲青萍剑宗的上宗之主。剑气长城的末代隐官,文圣一脉的关门弟子,大骊国师绣虎崔瀺的小师弟,宁姚的道侣,斩蛮荒大祖首徒元凶、剑挑托月山的城头刻字之人,与那曹慈作青白之争的止境武夫,与刘羡阳联袂问剑正阳山之人……更不提还有某本山水游记上边的主人公“陈凭案”,等等。
郑大风看了一眼曹耕心,弟媳妇说话总这么绵里带针的,你也不管管。也是个妻管严?
曹耕心面带微笑,装傻扮痴。郑大风的视线,就像朝曹耕心丢了个屎盆子。坚决不能接。
先前她们一起陪着山主,走过一趟莲藕福地的大木观之行,长命就对郭竹酒刮目相看,十分看好,怎么看怎么满意。
朱敛耐心解释道:“裴钱的拳,就是她自己的拳。因为裴钱的拳招拳理拳意拳法,都是她独有的,就算她愿意倾囊相授,想要借拳给谁看,反复观摩,对方也接不住,学不会。裴钱拳法神意,一切都是往内收的,我们山主,之所以是裴钱的师父,就在于他既可以往内收神,也可以往外分神,那么只要山主自己愿意,就可以让旁观者,学拳者,条理分明,历历在目,一见了然。”
顾璨笑呵呵道:“我幼稚你不幼稚。”
觉得我上次登山再下山,言行举止没有礼数,你有本事就冲我来啊,把账算在我师父头上,算什么英雄好汉。
裴钱只好再次使用三山符,离开桐叶洲那座鱼鳞渡,到了莲藕福地,裴钱先去了那座南苑国京城内的心相寺。
走到廊道,来到船头那边。顾灵验怯生生站在甲板上,天风吹拂,衣衫飘摇向一侧,身材婀娜,曲线毕露。
身份头衔之多,事迹壮举之多,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朱敛微笑道:“夜游神君怎么也来凑热闹了,就不怕排场太大,吓到那些初出茅庐的孩子们。”
等到刘羡阳得知陈平安今天不会现身,那就无所谓了,立即起身拍拍屁股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刘宗主先去那条铁匠铺子附近的龙须河,熟门熟路,在两边腋下夹了一只鸭子,回自家山头炖笋干鸭煲去了。可惜算不得老鸭煲,差了点年份。
好话都被沈刻抢先说了,徐馥和管窥就只好依葫芦画瓢。
再加上止境三层,气盛,归真,神到。故而总计十一个位置。
陈平安双手笼袖,点头笑道:“话是真心无疑的,落在事上的真假,还得再等等,再看看。事先说好,你有本事让我今日信以为真,来日在什么事上骗了我,就是罪加一等。”
在大骊藩属黄庭国的那座御江水府,跟水神称兄道弟,吆五喝六,最早跟随陈平安上山,属于名副其实的落魄山元老人物,后来在北俱芦洲济渎走水成功,元婴境水蛟……这些她都是清楚的。
陈平安说道:“蒲柳他们几个,跟在你身边,以后在宗门是什么位置什么身份,你酌情任用。”
一袭雪白长袍,身材修长,见谁都是笑眯眯的。
显而易见,虽说这艘渡船不大,此行规格相当不低。
陈灵均哈哈笑道:“裴钱啊,大姑娘了,她忙得很,来了又走,桐叶洲开凿大渎一事,她得出点力,能者多劳嘛。”
顾璨只是直勾勾望向陈平安。猜测归猜测,但是真相如何,还得陈平安给出答案。陈平安点点头。
“为何?”
当师父的,陈平安当然希望她多看看大好山河和人心万物,为气盛一层夯实基础,争取将来破境,比自己更高一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刘羡阳恍然道:“原来如此,肯定没少放吧,难怪难怪,我就说怎么那天肉包子的味道格外好。”
陈平安笑得合不拢嘴,缓缓道:“所以我当时闭关再出关的时候,也很奇怪,误以为是天时使然,奇人怪事频频出现,有人得了什么了不起的机缘,例如被高人带着走了一趟光阴长河之类的,看遍了千百年光阴与万山景象,才能够在这一层打熬底子变得比我更好,所以就没有多想。我是昨夜从崔东山那边知道谜底,原来是裴钱。”
一来大骊地支修士十二人,名义上归曹耕心管辖,事实如何,人人心知肚明。
反正沈刻就觉得陈山主不愧是一位拳法通神的止境武夫,平缓言语如递重拳,教旁人有跪地磕头顶礼膜拜的冲动。
一艘大骊军方渡船停靠在牛角渡。
裴钱本就心情不佳,只是想起师父挨了半拳,她忍了又忍,才没有说出一句关你屁事。
魏檗奇怪道:“长命掌律问这个做什么?”
但是他们并不清楚,其实当时陈平安就坐在跳鱼山道的台阶顶部,不但如此,还有刘剑仙和狂徒顾璨。
再者,你难道不知道陈平安如今已经是大骊国师了?如果不是陈平安跟皇帝陛下故意为之,这个消息早就一洲皆知。
即便正主依旧没有现身,落魄山终究没有将他们视为可有可无,当成一种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
陈平安只好给他们大致解释其中缘由,“先前在崇阳观内,有一头飞升境圆满的十四境候补鬼物,它由于被拦在合道门槛之外太久了,就想要走一条积攒外功、凭借阴德圆满合道破境的捷径,借助一位崇阳观内樱桃青衣鬼物的身躯和法袍,反其道行之,作为跨越幽明的渡口,立下一种宏愿,昭告阴冥地界,要为所有死在剑气长城和浩然天下蛮荒鬼物伸冤,它会斩杀陈平安,结果我没躲掉,但是扛下了,它就落了空,还泄露了踪迹,中土周城隍立即赶赴阴间地界,至于宁姚是怎么去的冥府,又是如何斩杀鬼物的,我就不清楚了。”
至于那拨年纪不大的男男女女,陈灵均还真没当回事,这些个生瓜蛋子和丫头片子,真不是看不起你们,如今我陈大爷学道有成,法力无边,随随便便一拳递出,只是吓唬你们一吓唬,你们不得被吓得惊骇万分,面无血色?不得梨带雨,哭哭啼啼?扛得住我第二拳?
周海镜笑问道:“请教这位景清仙师,那裴钱,陈先生的首徒,她如今在不在山上?”
顾璨说道:“记下了。”
兵家初祖爽朗大笑道:“陈平安那小子,学拳本事尚可,一般般,比曹慈差了一大截,收徒本事却是相当不错。”
刘羡阳一巴掌拍向陈平安脑袋,“臭显摆呢。”
朱敛却是门儿清,说道:“长命道友才当几年掌律,就想撂挑子了,不合适吧?”
她与裴钱,都在宝瓶洲武评四大宗师之列。
在陈平安当隐官那么些年,裴钱先是跟李槐一起去往北俱芦洲,之后独自游历皑皑洲,中土神洲,金甲洲……
朱先生这是一语双关?既说陈山主没有看错自己,又是在暗示自己没有看错陈山主?
十六人见此仙家景象,心情各异。
始终没办法得逞的刘羡阳愤愤道:“小鼻涕虫,都是马上要当宗主的人了,你幼稚不幼稚?!”
曹耕心点头笑道:“景清老祖,威名远播。”
一个青衫长褂穿着布鞋的佝偻老人,早早等候在了藩属跳鱼山的山门口。
魏檗想起一事,“剑气长城的老聋儿,道号龙声,化名甘棠,在剑气长城战场跌境,走了趟蛮荒道场,就又升境重返巅峰,如今老聋儿还是飞升境,很快就会来到落魄山担任记名供奉。”
陈平安真要收拾他们几个,都不用说话,见了面,丢给眼神给顾宗主,顾璨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他们宰掉了。
顾璨不愿一个外人知道更多内幕,就让她返回渡船中枢继续掌舵,顾灵验巴不得如此,省得被吓得一惊一乍,妨碍道心。
一宗之主,在自家地盘清理门户,又不需要跟中土文庙报备的。
郑清嘉刚好相反,这位道号鸳湖的女仙,一有机会就出门散步。实在是没办法,她每次回到宅子,就会从袖中抖搂出个得意弟子,道号“云烟”的翟广韵,缠着师尊问东问西,最主要的,翟广韵就是那句车轱辘话,师父这趟出门,见着陈隐官了么?隐官大人还没有回山么。
只是施展了一门障眼法,没有让他们瞧见而已。
从上山起,至今为止,长命好像都没有与谁红过脸。
大管家朱敛,掌律长命,泉府韦文龙,首席供奉周肥。
这个新称呼,落魄山中,就数青衣小童喊得最欢。谁敢大不敬喊什么魏山君,魏兄,他就跟人急眼,非要纠正对方才肯罢休。
刘羡阳笑道:“好家伙,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敢如此使唤刘剑仙和顾宗主。”
刘羡阳点头道:“我差点意思,你跟陈平安都是功臣。”
周海镜是一贯言语无忌的,故作惊讶道:“哇,见识到了,这就是所谓的店大欺客么。”
顾璨笑着点头道:“芝兰熏笼一个,久而自香?”
刘羡阳却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言语,“我一直很好奇,鼻涕好吃吗?咸的淡的?”
顾璨叹了口气,不管是谁,与宁姚比拼修道天赋,好像人间就没有天才了。
这次一口气来了十六个啊,全部都是地仙之下的练气士、炼神三境之下的武夫。
先有一个古怪灵精的黑炭小姑娘。
刘羡阳想要坐在中间,顾璨不让,刘羡阳就自己挪位置,结果顾璨就跟着挪位置,刘羡阳怒了,让大哥出点小风头,咋个了嘛。
岑鸳机当年从第一眼起,她就确实没怀疑过陈山主的“眼光”,而且坚信无疑。岑鸳机是到很后来,才逐渐改观。
朱敛摇头道:“裴钱只适合学拳,不合适给人教拳。”
下一刻,裴钱刚要转头望向山巅,心神就被丢出了这座苍茫天地。
一位身穿雪白长袍、双眸粹然金色的男子,双手笼袖站在山巅,居高临下,与那转头与自己对视的魁梧男子,眯眼微笑,“不请自来,算是半个故人重逢吧,你如果不服气,那就……打一架?”
兵家初祖凝视那个身形,嗤笑道:“半个一而已,就敢充大爷,吓唬我?”
不曾想“那人”身边,多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以剑拄地,“吓唬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