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上感觉很长,精力的恢复却聊胜于无。
他终于知道自己之前刚刚进入这个挂满玩偶的房间时,另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也别管它了,我们还有更大的麻烦。”拿着礼帽的范宁站起身,神色严峻地望向另一面墙壁上的窗外。
他仍然伫立在窗前眺望着,之前一团又一团的事件迷雾,全部变得清晰可见。、
——就是自己站在故障列车的1号车厢门口,望向远方小镇灯火处的目光,望向此刻自己所站之处的目光。
他在乡村宴会上曾表演的肖邦《降d大调圆舞曲》,有一个更为前世所熟悉的名字——
我现在站的地方是…
范宁面带忧色地踏前几步,站到窗前,眺望着拂晓前的高处风景。
范宁睁开眼睛,夕阳西下,列车仍未开动,田野和山峦从窗外可见。
那夜自己看到的是未来自己的凝视?也不能这样说。它们并不具备经验上一致的重合时间段,只存在神秘学范畴的纠缠与对应关系。
酒店当夜睡眠中的梦境…醒后的清晨…
该音在12个音名中位居第二。
呆呆面壁而站的琼终于也意识到背后情况不对,转过身来。
“不,你不用回去了。”
“那是什么!?”琼突然出声道。
视野所见是一段看不到起止的“之”字形铁轨,就像大地上深褐色的肌理,一列通体漆黑,窗户透着隐约光芒的蒸汽火车静静地卧在其上,正是己方众人乘坐的那辆开往圣塔兰堡的列车。
音列残卷只有11张,挂满七色灯光的楼层也只有11f,缺失以“升c”或“降d”为主音的调性。
“是禁止‘随意’破坏物件。”范宁一笑,“我不是随意,我是有意的。”
火车?又是火车声…
…“它脱胎于溯源之旅的冲动和设想,于此时萌芽,与此地诞生,这是历史。”
好像是一次睡得不怎么好的觉。
“你真的是找死。”瓦修斯摇头淡笑,“你难道忘记了,你,你.你.”
这实在有些难以理解,那件怀表礼器都消失了,如果说帽子的确存在某种不被抹除的特性,那为什么不是直接保留,而是消失后又从玩偶里面掉了出来?
他伸出左手拨开灰烬,将礼帽拎起,短暂的打量后,灵觉告诉他这帽子的确存在某种“衍”的波动,且似乎有哪和此前瓦修斯戴着时不太一样,但眼睛对它表面的观测又看不出来异常。
他的眼神落在了比天际线稍近,又比小镇和原野稍远之处。
连接,拉扯——
一直默默思考,保持沉默良久的范宁,突然眼神明亮,展颜一笑。
纵身从美术馆高楼一跃而下!
轰!!——
既有自己在当下美术馆高处迸发的灵感,又有那晚在果戈里小城客房内的迸发的灵感;既有几小时前,自己在1号车厢门口朝瓦茨奈小镇灯火方向的凝望,又有那天清晨自己梦见幽灵火车并飞出客房窗外后惊醒看到的阳光。
又是几波清水冲刷颜料,短短两三个呼吸后,瓦修斯整个人连同衣服,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挂满玩偶的房间!
“动物园?2号牌?原来如此,走好不送.”范宁盯着这个调查员曾站立的位置,摇头冷笑。
而在灰烬的中间,有一顶黑色高筒礼帽。
“卡洛恩,还有那个…‘无光之门’怎么办?”希兰稍稍侧头看了一眼‘此门’后变幻着引人入胜的光芒的路径,又飞快地别过脸去。
此前瓦修斯口中的“还剩三分钟”,现在恐怕只有一分钟了。
没想到被吓了两次的“注视感”,竟然是两处不同时空的自我对视。
范宁望向铁轨,只见另一辆通体乌黑,带着刺眼车灯的列车从远方疾驰而来,似乎一个呼吸后就要和原来的列车相撞了。
范宁忍不住顺着火车头的方向,看向此前自己下车的1号车厢阶梯。
就像一盆清水泼到了薄层未干的画作上,瓦修斯身上的各种颜色,顷刻间被某种无形的流动之物给冲散冲淡,线条也从肿胀到撑开,再到不存。
在范宁抬起“烈阳导引”前,希兰的目光正好又无意间扫过地面那“禁止随意破坏物件!!”的血红色字迹,她吓得惊惶失色起来。
幽灵火车…果戈里小镇的幽灵火车事件…跳车探查后跟着一同消失的人…被认为是癔症的不存在的史密斯夫妇小儿子…
范宁先生每次解释问题简洁又深奥,和指挥排练时一样。罗伊看了范宁脸庞许久后,长出一口气。
…“我选择c小调,以此致敬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自己曾在心中如此呐喊。
“卡洛恩…”“范宁先生…”几人看到范宁身边呈漩涡状的事物剪影,联系起之前瓦修斯的人间蒸发,全部吓得脸色煞白,但最先作出反应的是希兰,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挨着站到了范宁的旁边。
当带有神秘学象征的小狗玩偶被摧毁后,也就意味着2号观展号牌及所属的主人,将同样归于“不存在”的映射结局。
不管如何,麻烦解决了,这个调查员以如此方式人间蒸发,虽会引起特巡厅对同行人员的一些调查,但好过其他所有结果。
自己身边的卢伏案而睡,手臂旁是一本向下摊开的书,正是那设计色调偏灰暗的《〈绅士报〉鬼故事合集》。
范宁坐着,一时间有些发懵,盯着对面两位少女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意识到桌下自己的左手握着什么东西。
于是他低头。
自己的双膝之上,放着一顶黑色高筒礼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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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