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22章 有何不可(4K二合一)  旧日音乐家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最新网址:m.92yanqing.com

“你观察得好仔细啊。”

“此前全程都没有。”

探讨死亡虽也算是宏大叙事,但范宁预感在自己的艺术生涯中,会不止一次地探讨到它。

自由意志?

之前自己仰望教堂穹顶的壁画,那种带着挤压和颤抖的嗡鸣感,也正是在这种冲动来临前的先验性启示。

望着夜色中两人的背影,麦克亚当不苟言笑的脸庞上浮现思索之意。

“有没有想吃点什么?我知道帝都几家不错的深夜饭店或小酒馆。”身旁端正而坐的罗伊问道。

现在在这个世界,作为逝世即标志本格主义时期结束的巨匠,吉尔列斯同样经历过类似的轨迹,他对于将声乐融入交响曲的尝试,自《第七交响曲》就开始了,先是从小型二管制+独唱开始,再是回归三管制+四部合唱,最后才是在《第九交响曲》中写出三管制+四重唱+两个混声合唱团的庞大规模。

三条道路摆在自己脚下,不知踏上何方。

范宁心中的那种想法,正在一遍又一遍地被强化:

“交响曲就应该包罗万象,一部交响曲就应该像一个世界,我的艺术生涯必然会在进行庞大交响乐作品的建构并不断修改的错综复杂过程中度过.而诗歌,那些令人景仰的诗人们写出的诗歌,如果它们能成为我的意图、观念和乐思的储备库,任我调用支配的话这很难,难以积累素材,难以转化语汇,但或许唯有如此,我的《c小调第二交响曲》才能支撑起对于死亡讨论的宏观叙事。”

凌晨,夏风呼啦啦吹进车窗,街景与灯火从两边急速倒退。

米尔主教在安魂曲演奏之前的引言,再次浮现在范宁心中。

就像贝多芬《c小调第八钢琴奏鸣曲》“悲怆”那充满抗争的第一乐章结束后,温馨如歌的第二乐章的调性一样。

罗伊略带好奇地摸着自己鼻尖:“嗯,当然,参会者大多都是情绪较为克制的,虽然这位诗人的吊唁活动不拘一格,但既然是葬礼,总的基调始终是肃穆庄严的,而现在终于结束了是因为一次成功演奏,并且提名在即的缘故吗?我也感到十分开心,这在昨夜交流中是没有想到的结果。”

“你一定有过这样的体验,或是曾经,或是刚才——”

旁边的侯爵夫人微笑道:“大师们的眼光自是不会错,二十三四岁的准‘锻狮’高度艺术家只是这样一来,这小提琴协奏曲的首演现场就更热闹了.”

范宁传给她的意思十分果断,这意味着,决定的确已经做出了。

“我说的对吗?”

彷佛和近一年前的某次场景类似,范宁沉默地在人群中行步。

罗伊对视着他的眼睛:“应是在葬礼返程的时候,似乎就是灵柩入土,新碑立起,队伍转身的下一刻,从原先的情绪中,衍生出的一种新的心境。”

“不如,再等一等?”罗伊试着提出建议,“范宁先生还年轻,喜欢你的人等得起.不说要到‘第九’,哪怕只到——”

按范宁的理解,如果是一位创作生涯已进入晚期的大师,作出这样的决定,那大家的评价可能是“勇气可敬”,“壮烈之举”。

在这个世界,它是一座难以逾越,论乐必谈的伟大丰碑。

高贵、圣洁、每一个音节都弥漫着神性的荣光与芬芳的香气。

“你也会去小酒馆吗?”范宁依旧看着窗外,这个时间点上的街边行人已去九成,但圣塔兰堡的城市建筑群仍然灯火绵延。

“嘘。”“嗯”

从op.80到op.125,前世的范宁经常拿这个例子,来论证“谱写崇高绝不是仅靠天才的一瞬灵感”,伟大如贝多芬,也同样是因坚韧和勤勉,因对艺术的务实和虔诚而达成不朽。

“是吗!”罗伊眼神一亮,替范宁感到微微兴奋,“那你岂不是同时解决了两个问题,第一乐章是c小调的话,它大概又是什么调性的?”

“贝九”虽伟大,但自己对人生的理解还未上升到“宇宙的终极欢乐”之层次,这不是当前的自由意志,在这个人生阶段,想探讨的东西和“贝九”不一样。

范宁转头看了看她。

虽然浪漫主义发展至今,取得的成就已经让作曲家们初步摆脱了吉尔列斯的“阴影”,初步建立起了“语汇自信”,但大家都是另辟蹊径。

“或者,是因为做出了难以做出的加入合唱的决定?”

“好你刚刚好像下定了某个决心。”少女继续聊到音乐。

他拉住车顶一侧的扶钩,带着凉意的风从袖口灌入,荡涤着自己的衣物,让面颊和肌肤各处感到莫名的凉爽与畅快。

安魂曲落幕,离诗人所指示的新旧交替之时已近,装载灵柩的车队行出教堂的布道广场,方向是离此处约15分钟步程的郁金香中央公墓。

“换一天吧。”

若放在平日,郁金香中央公墓应是树木葱茏,气势显赫,大理石碑纵横交错,但它在午夜时刻难见其形,四周昏暗而沉寂,唯独近处崭新石碑上的墓志铭在自己眼中可见,那是诗人在16岁时就向世界发出的宣言。

范宁再一次明确地意识到,在交响曲中加入合唱,是他在动笔写出第一个c小调调号后就在寻找的东西。

但23岁,《第二交响曲》?这可能是在“群嘲”。

范宁确信,这样的尝试还不如直接自己把“贝九”拿到这个世界上来。让贝多芬和吉尔列斯这两位“掌炬者”去对轰,“赢面”比现在大得多。

范宁稍稍坐直身子,给她认真解释道:“你参加了一个所亲近之人的葬礼,不能是像挚爱般的刻骨铭心之人,最好也没有由意外打击或误会遗憾导致的巨大悲痛,一般是故人、老友、善终的人或所崇拜的英雄式的人物,带有适当的感怀伤逝或淡淡的阴霾怅惘为好”

“然后,也许在归途中,你的脑海里就.就突然浮现出一幅温馨时刻的画面,很久以前的,虽没忘记但也鲜有想起的,就像一线明媚的阳光,一缕清爽的微风,没有任何云遮雾障,于是你可能把刚才发生的事几乎忘掉,短暂地忘掉。”

范宁描述到这里对她展颜一笑。

“这就是我的第二乐章。”

(本章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