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乐团被分为了五个层次：顶级、一流、二流、三流、业余，前四个等级都属于职业交响乐团层次。

“或许会吧。”

虽然她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莫扎特，但有谁不想在这样的音乐中睁开眼睛，看见三角钢琴前的背影和满屋的明媚阳光呢。

接待地点也自然在贵宾厅而非办事前台。

“一部交响曲应是一个世界，前世不知为何无疾而终，这世更不知未来漂向何方，但它们都是我的艺术生涯，我的交响曲集应是一部留在世上的‘灵魂放逐史’或‘精神流浪史’，这是我存在过的意义。”

两人探讨了其中的创作手法，并试图复盘这些音乐家最初的立意过程和文本选择思路，范宁又试着创作了几条极简的艺术歌曲片段，他站在“管弦缩编谱”的角度去写钢琴伴奏，罗伊兴致浓浓用歌唱去揣摩音节与情绪的变化，这让范宁发现她不愧是著名女高音的女儿。

“诺埃尔部长，我将范宁先生给您第一时间‘抓’过来啦。”罗伊在社交场合的装容气质永远高贵而优雅。

“原来如此，你告诉过我塔拉卡尼大师与老管风琴师维埃恩的往事，那些传承在这首奏鸣曲中真是历历可见呀，纯真、灵动、似无邪的游戏或清澈的阳光.”

莫名其妙地觉得，如果在他独自一人“承受全音乐界质疑目光”的场景里再加一个自己，这很浪漫主义，就和当初两人在学院办公室深夜讨论《第一交响曲》首演事宜一样。

在文化与传媒部的贵宾接待厅里，范宁见到了帝国多名负责艺术文化领域的政要。

行政手续的办理必不可少，但绝非今天的社交重点，众人在贵宾厅聊了一阵子后，音乐事业发展司的汉弗莱将范宁一行人带到了入口处的大厅。

虽然它们占墙面积一半，但那些玻璃槽十分狭小，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想看清交响乐团的名字，一般人只得凑近，如果要找出某个乐团的具体位置，恐怕得颇费时间了。

“罗伊小姐，或许你这两天把我从危险的困境中拉出来了。”后座的范宁看着侧窗风景，如此表示。

“注册乐团，然后提前回去，招募筹备人员，验收场馆建设。”

经过充满抗争和诘问的葬礼，经过对逝者的追思冥想，经过对浑噩无休的混乱生活的戏谑描述.种种对死亡叙事的思考后，来一个“全人类走向终极欢乐”，不能说不可以，不能说逻辑就有问题。

最后再带着这些灵感的余热听了一场歌剧。

“咔嚓。”

“那伱就去睡沙发了？”罗伊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刚刚弹的，是某首我没听过的塔拉卡尼钢琴奏鸣曲吗？”

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在三流职业乐团层级的最前面，那块玻璃板是空置的，且同样束有金色流苏。

严格来说，这一天是范宁开始构思他的《第二交响曲》末乐章的第一天，他在罗伊的建议下针对性研究了一部分诗歌集和声乐作品。

这样我又能争取在钢琴声中起床一回。罗伊露出得逞的笑容。

“醒了一阵子，你昨晚怎么没赶我起床呢。”

“那你再待一天，我们继续讨论一些诗集文本。”

范宁现在的灵感强度，用很高的精度将贝九全曲回忆出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以后的交响曲.”钢琴前的范宁仰头。

汉弗莱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范宁先生，这个位置，正是为您的乐团预留的起始位置。”

但有另一种“技术含量更高”的方式反而可行，比如将末乐章的“欢乐颂”升华语汇嫁接到自己前三个乐章的素材上，他的作曲技法能不着痕迹地保证在它们音乐材料上圆融一体。

“幸会。”

“再带你看看附近几个有趣的地方。”

不知道是最后起的作用，还是综合起的作用，总之罗伊说到第三条理由时范宁作出决定。

上面陈列着不计其数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矩形槽，里面插有硬质卡片，用精美的字体写着乐团名字，部分玻璃槽周边还束有金色流苏。

晨间的微风里，范宁咬下手中溢满肉汁的酥脆馅饼，在风景开阔的乡间小路穿行。

“我是音乐事业发展司的负责人汉弗莱，范宁指挥您之后在乐团经营上的任何需求或疑问都可直接联系在下。”

那悄悄谢谢你吧。

他确信贝九“欢乐颂”在带来名利和荣耀的过程中，会侵染自己已经搭建了一半的世界，也会摧毁自己创作的自由意志。

此面墙囊括了世界上所有的交响乐团名单，收录门槛仅有三点；1.在世界任一国家正式注册；2.处于正常经营状态；3.符合“厅团合一”的条件，即拥有相对固定的经营主场和乐团成员，不是纯粹走外场，也不是因活动节日临时组建的团体。

“因为我们昨夜提前完成了心理部分的追思任务。”范宁的外套在风中飘荡。

听着汉弗莱的讲解，范宁第一反应，就是找找更多自己熟悉的交响乐团在哪个位置。

“嗯？的确是很接近的风格。”范宁的手指虚划过琴键，“算是我仿的吧.尽管它形式简洁，技法也十分古典，但我的内心性格很难写出这种纯粹气质的作品。”

汉弗莱以接待贵宾参观者的态度，开始了熟练地例行讲解。

“设身处地去想，换做我都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将这个消息向艺术界放出，构思阶段？雏形阶段？完笔后？确定首演人员时？亦或正式开始排练时？.嗯，排练应是最晚的阶段，到这一步消息自然而然会被全世界知晓，然后在各种传媒渠道和社交场合引发剧烈的讨论与争辩”

“所以，还包括面对未来众人审视目光的煎熬对吧？”罗伊很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一点，“你在《第二交响曲》就加入合唱，这必然是史无前例的压力。”

“今天是礼拜天，文化管理部门要周一才能提供注册服务。”

“晚上有一场迈耶尔的歌剧《里努契尼》。”

“刚醒？”范宁双手从键盘上提起，转过头来。

于是范宁爽快地笑了两声，点点头表示接受其好意。

诺埃尔环视了周围同僚一圈，接着说道：“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将卡片填入其中了？”

“范宁先生，请问，您新成立的交响乐团，准备叫什么名字？”

身旁的罗伊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于是范宁与她相视而笑，按照此前自己思考的应对计划，缓缓吐出一个词组：

“旧日交响乐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