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弦乐声从四面八方涌现，在黑暗且死寂如冰的混沌世界中，似乎有什么神秘而强大的事物在复苏。

“我觉得可以尝试着，先和某位贵妇或小姐建立交往关系了……”

空间虽然开阔高敞，但众人灵性中的干渴与躁动近乎已经粘稠到了实质，宾客的眼神和言语注意力暂时都落到了自己身上，但彼此之间急促的呼吸与隐蔽撩人的小动作却接连不断。

令人心跳近乎瞬间停止的一幕。

“爱是一个疑问。”

持着酒杯的特洛瓦心中一动，有些话想要脱口而出。

这一次的声浪里明显夹杂了更多女性比例的呼唤声。

定音鼓持续敲响微弱三连音。

处于枢纽地位的环节，属于‘礼祭’核心的音乐典仪终于到来。

好几位在上流圈子中富有魅力的贵族女性们竟然亲自登台，领跳起了华丽又带有南国风情的宫廷舞。

按照惯例，合唱指挥由大主教菲尔茨先生担任。

近两百余名风度翩翩的正装男女、配以一排排金银闪闪的乐器，气势无疑十分浩大，甚至接近了日前北大陆首演“复活”的情景。

金属感中带着温润，性格最像木管的铜管。

温妮莎持着毛巾，拭了拭泛红的细嫩肌肤。

“以目前的地位，想打破那见鬼的‘宫廷之恋’还有点勉强，不过上升势头十分可期。”

“也没有很久！…哈哈。”

温妮莎竟然朝他举起了红酒杯。

——各类卉食品，以干、鲜或蜜饯腌渍瓣制成的食品。

特巡厅的席位均离那套录音器材较近，何蒙与冈正在旁边状若无人地闭目养神。

“你们！早期的杰作、造物的宠儿.

一切造物的巅峰、朝霞映红的山脊、正在开放的神性蕊.”

随着众赞歌的进行，廊台上呈朵造型的蜡烛尽皆燃起。

“吱呀。”

第一次获得联合公国这最高规格盛事的观礼机会，而且，得益于自己那两位正在后台待演的妹妹现今的特殊地位，他受邀落座的这一片席位非常靠前，相邻比肩的宾客们，都是上流社会的大家族绅士与淑女。

音乐重新回归黒暗和寂静。

四部伴奏独唱、二重唱、三重唱及卡农轮唱层层递进，许多听众在激昂振奋中暗自点头握拳。

宾客们心驰神往，觉得某种激振的情绪在昂扬上升。

两千多个相识的日夜，作为弥辛城邦领地商会家族的长子，特洛瓦依旧在用扩展商会版图的实绩事业，向温妮莎表达着自己的倾慕与忠诚，也仍在像众多爱慕的下位者那样，持续接受着她的褒扬与宠爱。

“选谁呢？刚刚退场时右二的那位夫人也许会与我情投意合，”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自己的前三部交响曲，首演自己就没正常指挥过，一个是在户外临时凑的班子，一个指挥直接换了人……而现在，登台倒是亲自登台了，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合作者和在意的学生……

刚刚跨出舞台的明暗交界线时，他眉头就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范宁在笑，两位小姑娘也在笑，但目光实在交汇了太长的时间。

登台后范宁的目光与竖琴手后面的安，以及更高诗班席处的露娜交汇。

但乐队与合唱团各就各位后，芮妮拉的甜美报幕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大主教先生今年的处理风格不同以往，速度出人寻常的快，力度变化做得非常激烈，与他们潜意识中的亢奋情绪非常契合。

深深吐出一口气，平息杂乱心绪后，范宁闭上眼睛。

这无疑是“宫廷之恋”，是“典雅爱情”。

它们的摆盘方法是一贯的“小而精美”型，食用的过程不仅仅是食用本身，还带有把玩、观赏、品鉴料理手法和致敬芳卉造物的意蕴。

这时，联合公国节日管弦乐团，及两支附属合唱团的音乐家们开始入场。

“你富饶，好似层层衣衫，

裹着纯光构成的身躯；

可你的片片瓣同时预示，

任何装束的回避和否弃……”

“礼祭”第一致敬环节，中心礼台上的唱诗班开始演绎无伴奏众赞歌。

一直到露娜的神情从紧张到茫然，夜莺小姐的神情从愉快到惶惑。

暴力与田园诗的对立粗暴而直率，如空腹痛饮烈酒，让食道与胃部颇觉苦痛，让心脏出现更有力的搏动。

乐手在最高点扣响大镲，随即旋律向下跌落。

而且，在今年授予爵位的这些费顿功臣里面，位置比较靠前。

第三致敬环节是礼仪性的舞蹈表演，除了领唱和舞者外，教堂管乐团和南国几种带着民俗风味的传统打击乐也加入了队列。

“叮——”两人碰杯。

那些“宫廷之恋”的裙下之臣们则完全双目圆直。

……

她们的舞服和妆容尚显端庄，不过更多的舞者只穿了清凉的轻纱，用叶遮挡住关键部分，在台上翩然起跳又落身，做出一组组热情似火又彰显活力躯体的舞姿。

“舍勒！舍勒！舍勒！”

如游鱼般贯穿的侍从，已经开始呈上筵席。

“我在练，可以很快唱给你听。”特洛瓦连忙举杯回应，他想起了还是去年冬天，自己站在法雅公爵城堡塔楼下与她的约定。

自从她年初嫁做人妇，像今天这样能见面的场合、尤其是近距离见面的场合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时尚的风潮……我觉得很好看，很好看。”

“咚——咚！————”

火光在长椅长桌的轻盈弧面上跳跃，那些填充在半透明内部的弹珠，也似乎亮转了起来，在碗碟杯盘上映衬出五光十色的幻彩。

这些作品的文本，均出自南国历史上第一位桂冠诗人本·琼森之手，内容多表现对卉造物的礼赞和精神愉悦的追求。至于音乐部分，则来自于后世音乐家的优秀编配版本，更加贴近浪漫主义风格的表达习惯。

此时正是一袭燕尾服的范宁推门的时刻。

那位法雅公爵之女温妮莎夫人，就在特洛瓦桌面对席的两米之隔，她邻座的丈夫是另外一个公国的豪门名流——这样的结合是可以预料且注定会发生的事情。

但下一刻，他却感受到某种细腻而火热的感觉触到了他的脚踝，不由得下意识地坐退一步，让余光能够看到温热源头的方位——

这两年以来诸事皆宜，运势一直不错，今年入夏以来更是连连接到大单，在现在一刻起，他已是马赛内古伯爵。

日夜思念、刻骨铭心的心上人在万众瞩目的礼台上起舞！

他忍不住打算催促侍者上快一点，或者一次性多装一点。

或隐喻“在进入门扉之前的人”。

而此时，教堂内已经呈现出一片绯红之色。

这个乐章所蕴含的“池”相神秘主义倾向，和“红池”具备高度的知识同源性。

“啪嗒，啪嗒，啪嗒……”

下一刻怪异又骇然的一幕出现了，偌大教堂内那些金碧辉煌的沙滩与卉油画，突然尽皆自己掉转了个边，露出了背后钉住的莎草纸！

一幅幅巨大的移涌路标，就这么悬挂在教堂的高低各处，而上面的见证符，赫然都是从液体波纹符号中伸出的手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