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剑身影挡在老道士和晋安身前。
晋安躬身拜谢之时,试探看一眼对方,但对方就仿佛是一具不会说话,没有保留神智的死人执念,依旧一动不动,沉默不说话。
削剑丢了。
“前辈已经告知我答案,我徒儿已经安全出了洞天福地,只是前辈因为一些原因,不能离开这里。”
都说人头过万,无边无沿。
但他没有马上跟着石牛走,反而转头郑重看向老道士:“老道,如果削剑和水神娘娘还在洞天福地里,我打算亲自去找他们回来。你带上罗盘先跟牛道友先走,等出了洞天福地后我们在五脏道观里重聚。”
府城那沉重城门,在这些夹杂泥石的滔天洪水面前,如螳臂挡车,顷刻覆灭,滚滚洪水倒灌进城池,夹带着无数浮尸,冲进府城。
老道士已经把道袍反穿,道袍反面画着的《行炁金光篆》经文,受到阴风刺激,道袍上的雷法、行炁、书符等全都爆发出刺目金光,降妖伏魔,抵挡鬼风。
但是道冠破裂,披头散发的老者依旧沉默不言,只有那件残破染血道袍依旧在寒风里飘飞,残缺道袍里只剩下胸骨以上身躯。
其实这个时候,晋安找李缺那个大胖子或许才是更好选择,因为李胖子认识府尹大人和都尉将军,也认识城里不少的富贾商人。但是,现在暂时找不到李胖子人影,他必须争分夺秒救更多人,于是直奔府衙找府尹大人。
画面震撼!
才刚相聚的四人,都因为救人心切,来不及寒暄又马上各自奔波忙碌起来。
还是没有反应。
削剑朝老道士说了一句话。
企图侵占他身体。
“削剑身上的活人死相来头,或许比我们一开始猜想得还要大!”
鞋底在废墟瓦砾上摩擦出一道很深白印。
府城里冲天而起一道士,飞跃过屋顶,飞跃过山峰,视死如归杀入白雾后的世界。
“我这个徒儿,蛤蟆大仙应该还有印象,上次蛤蟆大仙就带我成功找到了徒儿削剑。”
“三十万阴德都不能敕封吗?或者需要什么特殊条件,必须是香火旺盛,能够直达天听的三清祖师爷神像才行吗?”
就连一直闭目盘腿不动的晋安,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他眼皮眨动,脸上表情愤怒,扭曲,想要努力睁开眼睛醒来。
“削,削剑,你没事吧?”老道士目光焦急喊道。
头顶持续不停的阴雨,就如老道士此刻的心情。
那些侵入他体内的磅礴阴气、污秽血肉,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肆意破坏他身体机能,一个削瘦身躯里塞满了来自世间最恶毒的怨恨与诅咒,一个人承受下了世间最大的孤独、怨恨、诅咒。
……
那天好像也是像今天这样,老天爷阴气沉沉,头顶下着雨,一个男人走到难民营里,找上一个因为身体瘦弱乞讨不到饭,身体又冷又饿蜷缩在雨水里快要冻死的稚童。
晋安面沉如水。
当初水神娘娘送他碎玉片时,在场几人全都有看见。
善上若水,功德载物,他和老道士此刻都上了蛤蟆大仙的船,被及时救下来。
石棺里还残留着十年前的火焰熏烧痕迹,但此时已经没那么多讲究,把老道士和有缺的罗庚玉盘也放进石棺里后,晋安对石牛躬身一拜:“麻烦牛道友先护送老道士离开洞天福地,我还有个徒儿下落不明,等我找到徒儿,稍迟些再出去。”
哞!
它回头再看一眼晋安,身子逐渐沉入幽暗的阴水河下,驮棺带着老道士朝洞天福地外离开。
削剑杀了三四个人后发现到这个情况,他退守到晋安和老道士身边,此时的晋安还在闭目盘腿念咒,还没从遭了殃的中邪状态清醒过来。
直到声音没那么振聋发聩后,他才悄悄转头看一眼身后,但这时的他已经离身后神山很远,除了只看到天际尽头有紫气与鬼云在天上轰击碰撞,其它什么都没有看到。
当他终于赶到五脏道观时,却看到五脏道观的门被人撬开,五脏道观里的那头傻羊不见了。
……
这个世界白天乌云笼罩。
老道士仿佛预感到了什么,被阴风冻得虚弱的他,开始满脸焦急的朝削剑拼命大喊,似乎在喊削剑回来。
那些拥挤推搡,被出城马车牛车堵死在城里的百姓,顿时被洪水冲得绝望哭嚎。
“徒儿,你有没有名字?”
就连盘腿坐着不动的晋安,眉毛、嘴唇、鼻尖也开始挂上一层薄薄冰霜,并有逐渐朝全身扩散的驱使。
他有罗庚玉盘碎片的事,都尉早已经知道。
轰隆!
都要找回削剑。
有东西,正从地下破土而出,声势浩大。
不过捞尸人这个行业病死率奇高,培养一个捞尸人并不容易。
“好徒儿,这是师父留给你和你三师弟的寿桃,你和你三师弟一人一半分了吧。师父已经吃过,你们不用再孔融让桃了。”
白龙寺上那尊佛陀神像,在金云撕开天地大幕的一片金光澎湃中,拔地而起,神光万丈,梵音响彻天地,镇压诸般恶业魔罗。
咔嚓!
不管是生,还是死,总要找见人,五脏道观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活人到了这里,犹如置身九幽地狱,压抑至极的鬼风在头顶凝聚成眼球状的漩涡云,如飓风的阴气冻得活人身体僵硬,连魂儿都好似要被冻住,耳边全是凄厉鬼哭狼嚎声,逼得人神智紊乱,随时要发疯掉。
毫无反应。
敕封!
他只能找了个神殿先住下。
风云突变。
轰!
又一声如闷雷爆炸,削剑身体再次倒退半步,扛下全部爆炸冲击与反震。
但随着死人分裂越来越多,身外围了上千个翻着死鱼眼眼珠子的死人时,阴风呼啸,老道士逐渐扛不住,嘴唇冻得发青发紫。
满城百姓都被佛祖的伟岸法力所折服,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回神。
信任五脏道观。
还有更多死人从血肉泥巴里站起,此时天地阴风强盛到连道袍上的《行炁金光篆》经文,都隐隐有些扛不住了。
闭目未醒的他,转而念动其它咒语,这次有了六丁六甲符护身,他念咒语清晰许多,居然是五雷斩符咒语。
有鲜血洒落。
吼!
仿佛是威严受到挑衅,天地尽头的九座神山里的那座断山里,同样也传出一声巨大嘶吼。
看着府城内的惨状,晋安心头沉重,一路上他能帮就帮,能救就救,不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百姓受灾。
这一刻,府尹大人与都尉将军,面色凝重的相视一眼,下一刻,两人开始唤来各自少尹、副官,集结府城里还幸存的兵卒,配合府衙官吏,疏散全城百姓!
他们全都毫无保留选择信任晋安。
轰隆!
晋安返回神殿的第一句话并不是别的,反而是安慰起一脸自责的老道士:“老道,这事不怪你,哪怕当时我在场,也不一定能在地宫里那些修行了千年道行的鬼物手中安然逃脱。”
那位对白龙寺失望,对人间世道失望,镇国寺高僧慧真法师在这场人间浩劫,他阖开两眼,佛目里升起悲天悯人的慈悲菩萨心。
那个红盖头新娘子在地宫已修炼了千年,说不定当初这个道场毁灭也与她有关,就连晋安身上的四次敕封五雷斩邪符在地宫时都不能阻止她,现在从地宫里逃脱出来,没了枷锁牢笼,只会更加厉害。
在看不见的内腑里,五脏六腑在爆炸中一次次遭受重击,脾脏破裂流血,从嘴角溢出。
但他全身痛得嗓子嘶哑,什么也说不出,最后沉默转身,面朝眼前那爆炸过后的一地碎肉骨渣,那些碎肉骨渣里正有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影站起来,三千!六千!九千!
一听到削剑,老道士再也压不住心头悲伤,眼眶红通通的说起晋安中死人殃气,遭了殃后发生的所有事。
“阿弥陀佛。”
道袍揉了揉通红两眼,来不及感伤,晋安朝面前的蛤蟆大仙深深的躬身一拜。
就在两人下一步就要主动跳入水中,即将被水下那些来自阴间黄泉路的无数死人给抓住时,忽然,心神清醒,晋安发现他和老道士都站在一艘小船上。
那些嗜血疯子的死人还在不断吃撑爆炸,削剑身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增加,这些死人并不是寻常死人,而是糅合了千年怨恨、诅咒的污秽血肉。
“削剑!”
仔细去咀嚼。
棺材铺老板疑惑道:“他们不是跟晋安小道长你在一起吗?我们进道观时,只看到你养在观里的那头山羊,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佛祖神像在这一刻,双掌重重合十,砰,金光灿灿,掌间有普度佛光扫出,那是来自白龙寺这些年积攒的四方信徒香火,化作无上佛力,给佛陀菩萨镀佛法金光,拯救众生。
有小兄弟在的地方,就永远有五脏道观。
……
所以这一拜,不单单是二人。
风雨飘摇。
也多亏有这神性宝物古剑,才没让他在阴水河里瞬间化作森森白骨。
痛苦到了最后只剩下麻木。
“现在凉糕有些凉掉了,我们重新放入井水里冰镇一会,等吃过晚饭后再拿出来到林叔的棺材铺里一起吃。”
他面颊与手脚表面结上一层冰霜。
时间紧迫,晋安只得再次折返身子,往城楼方向赶去。
轰隆!
后背皮肉撕裂,破笼而出一团炽烈如大日耀眼的阳气。
腹部撕裂开一条血肉,皮开肉绽,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
尤其是,全城撤离百姓很容易引发混乱,从而被一些贼子乘机浑水摸鱼,杀人劫财。
那些带着怨恨诅咒的污秽血肉,还在快速分裂!
削剑踏出第一步!
咔嚓!
本就被爆炸冲击得不堪重负的身体,刹那,有一根腿骨断裂,撕裂开的伤口里,暴露出一小截血淋淋骨刺。
“是佛祖显灵!是佛祖显灵!”
想不到李缺那个大胖子也在城楼上,连都尉也在,李胖子和都尉都在陪同府尹大人视察灾情,指挥前线官兵救灾抗灾,找来沙袋加固已经封上的城门。
更是代表头上的朝廷官运,背后的黎民苍生。
在这一刻。
削剑身上伤口增多。
但随着头顶乌云渐渐有些放明,即将要天亮,他清楚,他必须得下船了。
“这,这……”
不过这阴阳结界太大,再加上老道士赶路速度也快不了,直到快要天黑,他也走不出结界。
他继续踏出第二步!
身影豁然拔地而起。
此时此刻。
可晋安依旧没有醒来。
他不顾外头马上就要天黑的昏暗天色,跑出神殿环顾这个阴阳紊乱的结界,最后跃上一处高地眺高远望,迎着天地擦黑的最后一刻,他这才重新回到神殿里。
蓦然!
似乎。
功德无量。
厚厚乌云跋来,天昏地暗,大雨磅礴。
就像眼泪流干不再是绝望而是忘记眼泪的滋味。
……
它们就不死不灭。
咣当!
只不过,为什么洞天福地里刚清晨,外头却已经是正午?当晋安救出被杂物堵住屋门,无法及时逃出来的一家老少,询问时间后才得知,洞天福地半月,外头半天,距离阴邑江大水淹进府城还不足半个时辰。
“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
天色刚黑,就响起一声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声音是来自地下。
此时,府城里还有更多有法力的高僧、道士应劫冲出!
甚至,还看到了熟悉的义先生也出手了!
看着或熟悉,或陌生,一道道背影,前赴后继冲入白雾后的世界,那一瞬间,悲壮的气势,如天上风雨填满整个天地,晋安强压下心绪强烈波动,他来不及感伤,他想要为徒儿报仇,他想要救下义先生,他想要救下慧真法师,他想要救下林叔,他想要救下宗仁还有小旱魃,他想要救更多更多的人…砰!晋安撞开五脏道观大门,直奔向三清殿。
晋安来不及嘘寒问暖,一见到府尹大人就直接开门见山,催促府尹大人赶紧下令,撤离全城百姓,让大家都往城外山上高处跑。
一切都还来得及。
它们就像是依托人间怨念而生的怨魂,厉魂。
人间怨与恨不灭。
这一刻,让人恍如来到洪荒年代,天地都好似在这两个嘶吼声中悲鸣,颤抖,即便隔着那么遥远,都能让晋安和老道士耳膜剧痛。
也不知道身体遭受多少次撕裂。
……
听到老道士还没回来,晋安在心里着急:“是因为老道还没上岸?还是因为老道已经进城,但还没赶回五脏道观?”
刹那!
“削剑,看师父给你带了什么,凉糕。”
此时的他们,早已经出了阴阳紊乱区域,四周再次飘起薄薄白雾。
因为从没人看他的目光那么温柔。
恐怕世人都想不到,在一个捞尸人体内会藏着如此恐怖,磅礴阳气。
最后他是在五脏道观对面找到的山羊,是棺材铺老板见府城被水淹,五脏道观一直无人出来,于是不放心的带着街坊邻居,们撬开大门,救出了山羊。
那紫气东来道人,已经身死,带着惊天恨意弥留这座庞大的道场阴坟里,此刻的他,脚踩紫气,直奔天地尽头的神山而去。
咚!
咚!
高大雄伟的佛祖神像一步跨出就是十几丈外,几个跨步间,就已经到了失守城门处。
就在晋安吃惊之时…哞!
小兄弟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当晋安重回府城时,他发现出来的位置有些偏差,居然不在五脏道观内,此时府城内涝,但头顶晴空万里,第九幅预言壁画上的大雨磅礴,洪水滔天,浮尸千里的惨状还没出现。
他转身看一眼身后朝他焦急大喊的老道士,但他全身剧痛,两耳嗡鸣,已经听不清外界声音。
噗哧!
“削剑!”
晋安上次登上蛤蟆大仙的船,也是找削剑。
老道士重重点头:“小兄弟你说得没错,削剑阳德重,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四周雾气变淡的原因,还是晋安身上神性宝物太多,神性气息浓烈的原因,亦或是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阴气与阳气碰撞,惊走了宵小鬼魅,让阴间暂时太平,总之老道士背着晋安离开的这一路上难得平静。
当削剑体内机能被完全破坏殆尽,捞尸人体内的尸气、死气再也不受压制的突破枷锁。
每一步迈出,他身体就撕裂开新的伤口。
一次次哭喊叫声,把削剑从麻木中逐渐拉回来,此刻老道士哭得很悲伤,他叫削剑快躲开,哭嘶哑了声音,脸上满是焦虑和眼泪,那些眼泪又很快在脸上冻成冰霜。
当他们重新站起来时,已经不再是几十人,而是几百人。
哇!
一声小孩啼哭,响彻天地,在所有人心头都是狠狠悸动了下。
……
他那双平静目光又看向一直闭目坐着不动的晋安,这一刻的他,脸上表情不再木讷,而是多了点别的情绪。
“小兄弟你终于醒啦!太好了!”
肆无忌惮的发出大声嘲笑。
砰!
砰!砰!砰!
接连不断的阴气爆发,再一次被削剑全都扛下来,这次足足几百次阴气爆发,就连削剑也扛不住,他嘴角开始溢血。
遍体鳞伤。
他是聪明人,注意到晋安脸色不对,脸色严肃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就连老道士都是惊得瞠目结舌,看着懂得知恩图报的大石牛,他脸上表情要多震惊就有多震惊。
嗥!
怨怒咆哮震天,仿佛是鬼云里的巨大影子,已经知道晋安和老道士逃离,它吼声震耳欲聋,凶恶滔天。
削剑收起古剑,任凭那些爆炸的阴风和血肉冲击到他身上,他把晋安送他的礼物视作比自己性命还重要,不想再让手里的剑断成两截。
这是内腑受到了震伤。
只要有小兄弟在,五脏道观就永远散不了。
天上的狂风暴雨开始减小,府城里的洪水开始退去,留下一地的江河泥沙。
天地出圣贤。
有些拿捏不住蛤蟆大仙意思。
三清殿里除了三尊三清祖师爷神像外,其实还有一尊修缮如新的神像,正是五脏道观祖师爷神像。
他始终维持躬身低头姿势,态度诚恳又坚决,他无论如何也要找齐五脏道观所有人。
任何反抗在这一刻都成了徒劳。
“牛道友这次跋山涉水重回福地里,可是感知到我们有凶险,专程来救我们的?”
赫然就是与晋安种下因果的八指蛤蟆大仙!
与此同时,他也没忘了帮晋安道袍反穿,用来抵挡鬼风侵袭身体。
古剑只能挡下阴气爆发和那些带着诅咒、怨恨的血肉,防止沾上活人,污秽了活人肉身,但爆炸反震力和冲击波无法抵挡,全被削剑硬抗下来。
“削剑,你为什么喊我师父?”
想到这,头更加痛了。
“削剑,这次你杀天师府护道人,立下大功,等我们出去后师父请你吃烤全羊。”
紫气东来。
晋安再次向蛤蟆大仙详细描述一遍削剑五官,同时还描述了水神娘娘五官。
“小兄弟,看来我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为啥老道我是三师弟?老道我还不如一头羊!”
……
人在极低温下会出现幻觉,说胡话,此时的老道士就陷入这个状况,老道士在生命垂危时刻拿出罗盘,让削剑带上罗盘一个人逃走。
因为在阴祟眼里,只看到了行尸走肉的同类,是死人,而非活人。
水下的石牛似乎做了个轻微颔首动作。
“谢谢前辈。”
恰在这时,水下浮起一团乌黑头发,托举起削剑身体,避免了削剑沉入河底。
晋安感叹,这石牛,神了。
此时的背后,那惊惧巨响还在持续,仿佛魔神大战,惊天动地,晋安强行按压住数次转头的好奇心。
那稚童还不到大人的腰高。
“哪有,肯定是徒儿你看错了。师父那不叫哭,那叫眼里进了沙子。”
没有声音。
府城。
“削剑可能并不是吃死人肉长大的捞尸人!人死后阴盛阳衰,断然不可能像削剑那样阳盛阴衰,阳火连千年道行邪祟都能一口吞掉!”
此刻,原本封死加固的城门,除了靠江的城门,其余全部被拆除,然后有数十匹快马从城门洞出来,四散分开,快马加鞭的赶往沿江各地报信。
全城最高地的白龙寺,虽然寺门大开,寺院内,上山的石阶,都挤满了人头,但慧真法师依旧在佛祖神像里未出来,佛祖神像也还没显灵。
此刻的削剑,承受着前所未有的撕裂头痛,比他小时候第一次被人强迫吃那些肉都还要痛苦。
周围气温重新快速回暖。
“你,一,个…人走吧……”
“奇迹!奇迹!”
经文越念越大声,道袍上的经文也像是受到感召,金光明焰,炽烈起来,全力对抗外界的邪魔外道。
咔嚓——
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乌云越积越厚,速度越来越快,阴风阵阵,引发天地紊乱,闪电横空。
声音比白天时候听到的还更加怨怒,阴森冰冷。
他不管如何。
哞!
虽然听不懂石牛在说什么,但晋安看到石牛在水下调转身子,头朝洞天福地外方向,他已经明悟了石牛的话。
“想要活着吗?”
……
……
他们把这一切功劳都归功给是白龙寺佛祖显灵,劫后余生的百姓们,集体朝白龙寺方向感恩叩拜。
“这口古剑,是师父帮徒儿在洞天福地里找的兵器,徒儿快试试,是不是趁手。”
此时盘腿坐在地上的老道士,全身覆上一层寒冷冰霜,连说话都困难。
“失道寡助得道多助!小兄弟真是人神鬼好友遍布天下呐!”老道士纵有万千感慨,最后只剩下这一句,看着广交好友,好友里有人,有尸,有仙,甚至还有非人的,连老道士都觉得跟在晋安身边,真是大开眼界。
他手持古剑率先杀向那些正在饕餮吃人肉的嗜血疯子。
紫气光焰渲染着天地,也照亮了神山,当晋安和老道士目光窥视时,神山那里的天地巨大黑影也恶目看向神殿这边。
“晋安道长!你怎么也来了!”
……
天地异动。
“好徒儿,等我们这回上岸后,第一件事就是吃一碗热乎的羊杂面,去去这墓里的湿气与晦气。不过,我们偷偷瞒着你大师兄就行,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大师兄,我们经常背着它在外面吃羊排饭,羊杂面啊。”
全城撤离百姓并不是件小事,府尹大人、都尉二人在向晋安告辞一句后,三人匆匆离开,必须由他们亲自出面,坐镇前线,才能上行下效,最快传达朝廷命令。
“削剑,看我和老道给你带了什么回来,来,你也尝尝府尹家的美食,我们给你打包了茯苓饼、胭脂鹅脯、藕粉桂糕、酥饼、糯米藕……”
“祖师爷在上,弟子晋安,因五脏道观遭逢大劫,今日不得不有求于祖师爷,祖师爷如若在天有灵,恳请祖师爷显灵一次,弟子晋安今日借祖师爷神像一用!今日弟子不求其它,只求借祖师爷神像一次,为我徒儿削剑报血仇!五脏道观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晋安朝祖师爷神像一拜,当再次抬起头时,眼神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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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来叻,起点一章极限可以是多少字?
最后的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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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