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喝了同一口羊奶酒后就都是大西北上的兄弟了
刚到西州府第一天就碰上沙尘暴,关键是山羊刚才那一顿拱沙子玩疯了,把干粮、牛皮水囊洒落一地,除了只找回一小部分,其它大部分干粮和水都在沙尘暴来时丢失,晋安现在想锤山羊的心都有了。
“傻羊!”
晋安刚怒吼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又吃了个满嘴沙子,他气闷的闭上嘴。
也不知这山羊是不是自知闯下大祸,还是知道现在张嘴等于吃沙子,这个时候也不吱声了。
晋安抬头见天际尽头还有更大的沙尘暴要来,心里清楚他们必须尽快找个避风口躲一躲,这场沙尘暴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结束了。
按照他原本打算,今晚入夜前,肯定能抵达最近的土镇落脚休息,但现在看来他们今晚是别想找到落脚点,只能住宿在戈壁滩上了。
沙漠戈壁气候属于昼夜温差大,白天太阳直照强,晚上气温下降快,能把人冻出毛病来,在这个人均医疗水平落后,又是地广人稀的荒漠戈壁上,普通风寒都很有可能带来生命危险。所以说,一般人没谁愿意露宿在荒郊野岭的戈壁滩上,就算不怕感染风寒,也怕野狼野兽。
最后,终于让晋安找到座废弃荒村进去躲避沙尘暴。
那座荒村只有十几户人家,是座很小的小村庄,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让村子荒废许多年,很多土房子都已经被风沙侵蚀倒塌,只剩下光秃秃的土墙,显得破败荒凉。
甚至在土墙里是还能看到不少干草。
那老牧民皮肤常年被太阳晒得黝黑,苍老,一张黝黑皮肤的脸上被西北干燥风沙吹刮得布满深深皱纹,就像是西北黄土地上的一条条沟壑、峡谷,这位老牧民一看就是老实巴交,人生大半辈子吃过不少苦头的老实牧民。
老牧民孙土根抬头看着晋安的眼睛,仿佛是在确认晋安有没有说谎,他给自己咕咚的灌了口羊奶酒暖暖身子,然后把酒袋递给晋安,晋安并没有顾及干不干净,也是咕咚灌了口羊奶酒,胃里一阵舒坦。
外头的黄风还在持续呼啸,屋子里,老牧民孙土根伸手安抚身后有些不安躁动的牧羊,叹气说道:“听那些西域商人说,那些人都是活着的时候被吊起来活生生扒掉人皮的,在那些干尸脚下还有已经变干了的血。”
……
似乎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孙土根一遍遍去抚摸身后牧羊,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后来那住满了魔鬼的城,触怒到神灵,再次被一场沙尘暴永远埋在沙漠下,不,不过,听那些西域商人说…最近沙漠里不太平,有不少地方发生剥皮惨案……”
“但西北方向的西域,还有比西州更大的沙暴,那些西域商人形容那些沙尘暴是来自神灵的愤怒,能移山填海,凭空搬空十几座山出现在几百里外,就算人不被沙子活埋,也会让人彻底迷失方向渴死在沙漠里。他们最怕在沙漠里惹怒神灵,碰到沙尘暴。”
倒是那头山羊,始终无法跟屋子里一起躲避风沙的七八头牧羊打成一片,山羊那体格太强壮了,就连人看着都怵怕它三分。
老牧民见晋安这个年轻道长对他这么客气,他有些局促不安的赶忙站起身给晋安让出一块空地,与此同时赶忙掐灭手里的旱烟,拿手掌山扇扇屋子里的呛鼻烟丝味,露出略带点拘束,不安的笑容。
此时外头的风沙呼啸声更加猛烈了,外面已经完全看不见天上太阳,全是黄蒙蒙一片,只剩下大把沙子拍打在土墙上的砰砰砰声音。
两人还没走近,就看到村子那边飞土扬尘,一大帮村民手举锄头、铲子、扁担浩浩荡荡的出村。
“听老先生的话里意思,西州府最近来得中原人很多,老先生碰到好几回了?”
旁边的孙土根跪在地上激动大喊:“这是显圣!这是显圣啊!”
晋安带着山羊走进屋子里躲避风沙。
“那后来呢?”晋安起了好奇心,催问道。
“从我爹,我爷爷,我太爷爷…那代开始,就不停的有中原人过边关进西域寻找传说中的长生河,渴望长生不老…他们中有当官的,有当将军的。”
呃。
这时晋安注意到那老牧民依旧有些拘束的站在屋子一角,把他之前用来烤火暖身子的篝火位置主动让给自己,这反而让晋安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并不是从中原来的,是从西南的武州府来的。”
孙土根所在的村子并不大,只有二十来户人口,不到一百人,村子外围着高高的土墙,抵挡不了盗匪翻墙进入只能用来防备沙狼等野兽进村子偷吃牧羊。
就如黄土地赋予了他们朴素坦诚的性格和勤快。
孙土根那张因常年被干燥风沙吹出来的黝黑沟壑面孔却是摇摇头,说道:“这还不是西州府最大的沙尘暴,我这辈子虽然从没离开过村子三百里外,但听那些西域商人说,我们这边南部还算好,还能看到点山水,不会饿死人。顺着官道越往西州府东部和西北方向走才是真的越是荒凉,走到后来全是沙漠,所有山峰都被黑风吹平,成了细沙,成了能把人灵魂困住的魔鬼沙漠。那里的沙尘暴更大,连山峰都能吹平,像我们现在躲避的土房子比树叶还脆弱。”
对于土生土长在这的老牧民,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座荒村躲避沙尘暴了。
与此同时,晋安也终于明白“来沙来沙家来沙”的意思是表示非常欢迎,是对客人的一种友善。
全城人被剥皮吗……
晋安进了屋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揉揉头发,拍打掉尘土,再脱掉鞋子倒出两把沙子,走了一路太硌脚了。
或许因为晋安身上的气质,还有只有富裕人家才能有的细皮嫩肉,以及道士的身份,以及五色道袍一看就不是平头老百姓能穿得起的上好布料,晋安的种种不凡,让这位终日与黄土、牧羊打交道的老牧民,感到些紧张与拘束。
晋安就没那么快习惯这沙尘暴了,于是时不时给篝火添加柴火,那些干柴都是孙土根之前捡来的。
都说男人的友谊都是从喝同一口酒开始,晋安朝老牧民分享馕饼,老牧民朝晋安分享热羊奶酒,两人喝了同一口酒后就都是大西北上的兄弟了,顿时越聊越熟络起来。
苍茫的黄土戈壁滩上,天空碧绿如湖镜般清澈,一直延伸至天地尽头的西域方向。
晋安让对方不用顾及自己,想抽继续抽,但老牧民孙土根最终还是没有重新点烟丝。
在西域,水源珍贵,占据一处水源的一城有可能就是一国,把全城人剥皮等于是把全国人都剥了皮,他有些好奇起来那魔鬼城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吃着热馕饼,喝着热羊奶酒,烤着火堆,晋安继续跟老牧民孙土根闲聊,打听起有关西州府各地风土人情、西域各地风土人情,以及讨教一些沙漠戈壁求生技能。
先去西州府中东部再转向西北方向,正是他出关去西域的方向,晋安没有打断孙土根的话,孙土根还在继续往下讲:“在沙漠更深处,据那些西域商人说还有更危险的沙尘暴,一夜里就能把一国永远埋在黄沙堆下……”
“老先生按照年龄来算,我是晚辈,您是长辈,如果按照先来后到,也是您先到这个荒村躲避风沙,我是后来者,所以不管于情于理都应该是我尊敬您才对。您对我这么客气,反倒让我有些无地自容,不知该站着好还是坐着好了。”
用黄土夹杂干草砌墙,是西北地区的一大特色,冬暖夏凉又结实。
“西州府土地贫瘠,除了西域商人,平日很少看到外地人生面孔,晋安道长您来到边塞地方西州府…也是为了出西域寻找长生河的吗?”老牧民孙土根有点说话吞吞吐吐的看着晋安,好像话里还有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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