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
“这里的确是田满贵家,田满贵是我大伯,但是我们已经向别的棺材店定棺材了,没听我爹和几位叔伯提起过是找道观定的棺材。”回答的一名长得跟牛一样壮实的小伙子,他和身边几名同龄人都是狐疑看着晋安和老道士,似乎在揣测两人是不是骗子。
再加上老道士接下来靠着游方江湖多年的三寸不烂之舌一通解释,田家人半信半疑的让家族年轻子弟把棺材抬进灵堂。
这就叫亲兄弟明算账,老道士见过的人情世故,世故炎凉,远非常人可想,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看透人性之上,相处的一年里教会过晋安许多为人处世道理,该圆滑的时候圆滑,该精明的时候精明,该算得清清楚楚时就得算得清清楚楚。
“而且她还特地叮嘱我们,给她准备打狗棒上路,说城外野狗多,她害怕野狗。”
短的竹棍约摸小孩齐腰高。
他们送货上门的地址,并不在永乐坊,而是在几个隔壁的隔壁坊市,一户姓田的人家。
老道士啪的一拍脑门,尴尬说忙糊涂了。
闻言,老道士转身掀开板车上的布条,露出一口红漆光亮的棺材:“昨晚张施主找到我们时,指定说要红棺,说红棺是喜丧,希望能给儿子儿媳带去好运,两口子和睦的继续往下过日子,不要再天天吵架。”
老道士的嘴巴一旦开瓢,就停不下来,越说越兴奋道:“小兄弟你可别小看了这打狗棒,老道我特地问过,这打狗棒打死过追咬人的疯狗,是见过狗血的辟邪打狗棒。”
老道士一愣,好在他反应快,点头应和道:“没错,钱都已经付清了,不会要一个铜子儿。”
这典型是把晋安当成皮厚不怕开水烫了。
就在一人一羊刚走出棺材铺所在的街道,永乐坊外一个道士身影一路风风火火跑近,路人一边避让一边好奇看着大清早就跑得如此急切的道士,晋安定睛一看,乐了,是老道士终于赶回来了。
今天这户人家正在办丧事。
晋安没说话,这个时候换老道士与人打交道,因为只有岁数大,一旦认真起来自带仙风道骨气质的老道士,才更适合这种场面,更容易取得人信任,老道士捻须道:“这位施主,请问张爱娥是你的什么人?”
话刚落,就看到呼啦啦出来一群人,有中年男人也有老头老太,这几人的五官都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一个家族的亲戚。
铜盆里烧着纸钱和黄纸。
老道士拿着打狗棒,可怜巴巴看着晋安:“小兄弟这打狗棒也能从店里的利润报销吧?跑腿费,辛苦费啥的就不用给老道我了,拿包子换打狗棒也是了八文钱。”
床板前点着香烛。
田满贵接过字据,眉头紧拧看起来。
把人与人间的关系处圆滑了,也就看透了人性了,这就是老道士游方天下还能囫囵活到现在的道理。
“你们是哪来的野道士,骗人骗到我们这里来了,我们在江州府土生土几代人,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五脏道观!”
晋安点头:“好,有劳了。”
“你们让我们把棺材送进去,我们一放下棺材马上就走,我们绝不是来骗钱的。”
老道士微微摇头,严肃道:“不是张施主想发喜丧,是张施主为了儿子儿媳能享福,特地叮嘱用红棺发喜丧。田施主,令慈生前最放心不下你们这些后辈。她为儿孙操劳了一辈子,即便人已离世最记挂的依旧是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老道士边跑得气喘吁吁边哇哇大叫,一跑近晋安就把怀里的热气腾腾早点全塞进晋安怀里。
见两人身上穿着道袍,他们的说话态度倒还算客客气气。
但是老道士不为所动,脸上表情十分严肃的再次询问:“田施主,你还没回答我们,你给令慈定的是什么颜色的棺材?”
“你们如果还纠缠不清,还强买强卖棺材不离开,我们就马上报官抓你们走了!”
“两位道长,有事吗?”披着麻衣,站在院门口的几个人,看着拉着板车突然停在门口,堵住进出院子的路,走了过来。
“烫!烫!烫!”
棺材铺里就有本账簿,记录了进货渠道,进货价格,晋安昨晚接下单子,今早就找纸扎匠给他扎了两根打狗棒。
晋安哭笑不得说,行,都记到店里的账簿上,都给老道你报销了。
这个时候,晋安留意到站在田满贵身边的一名妇人,想必就是田满贵的老婆。
说完就要赶人。
而在墙上挂着两幅悼念的画像,其中一张画像画的就是昨晚那名老妇人,老妇人和蔼可亲,带着慈母笑容。
众人七嘴八舌呵斥晋安他们是骗子,人人脸色气愤,都把晋安和老道士当作强买强卖的假道士了。
这些人应该是死者亲戚,是过来帮忙的。
原来,灵堂里躺着的就是张爱娥,就是昨晚来到棺材铺定红棺的老妇人!自己给自己定红棺,并且今天就送货上门!
“陈道长,我娘真的说过用红棺发喜丧吗?”看着被抬进灵堂的两口红棺,田满贵眼里有感伤。
见老道士不肯走,田满贵不耐烦道:“死于疯狗咬死,棺材店老板说只能葬黑棺。”
打狗棒见过狗血,而狗肉自然进了那些丐帮弟子的五脏庙府了。
就当一群人边说边走进院子时,晋安环目一圈院子,发现院子里栓着一条恶犬,那恶犬已经被人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伤口处连断裂骨头都露出来了,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晋安:“这就是咬死人的那条恶犬?”
田满贵咬牙切齿,当场就拿起老道士买的打狗棍,抽得恶犬哀嚎不止以此发泄:“没错,就是这条恶犬咬死我娘和独子,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它,给我娘和我那才五岁的儿子报仇!”
“但是就这样死太便宜这个畜牲了,我要在出殡那天,再亲手剥皮放血杀死这个畜牲,用它的血祭奠我娘和独子的在天之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