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吗？”江衍忽然伸手勾住她的后颈，一个用力，将她扯到身前，一双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像是淬了毒的利刃，冰凉的酒瓶贴在她的后颈，那触感，叫她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三天后，江衍受到邱明的电话，电话的具体大意是人口排查已经接近尾声，但并未找到贺小青的身影，现如今，只剩下凌家和顾家没有搜查，看江衍的意见。

不过，心细如尘的刑警队队长邱明还是在润滑油盖里找到了一根黑色的长发。

江衍的心忽然就一阵酸涩，许久，他伸出手，动作轻柔的帮小家伙擦了口水，又在他额角轻轻一吻。

警察全面封锁了老宅，里里外外的排查一天后，发现在堆在库房不起眼角落里的润滑油，没用完，还剩下半桶。

“你来做什么？”江衍眯着眼，手里拎着一瓶未喝完的酒，模样落拓到让人心碎。

看起来不像是杀人凶手。

这一夜，到底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哦，一个远房表妹。”

站在房间门口，他的心忽然就难过的一塌糊涂。

“那日，老夫人是从什么地方摔下来的？”

“凌霄！”她捂着肚子吃痛的喊了一声。

这么说来这小姑娘是蒋欣然的......妹妹？

“我不要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哪儿？”

蒋欣然没时间跟他解释，只是趴在猫眼里看了一看，确认来者不善，整张脸都白了。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女人是想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将自己本不存在的痛意表现出来，从而引起男人的心慌。

聂远推门而入，扫视一圈，却看不到江衍，走至办公桌前，才发现，江衍的身影已经被文件淹没。

“谢谢姐。”

那个女人的演技不太好，人在摔倒时，面上最开始出现的表情应该是慌张害怕，她没有，她的眉头甚至都没有皱一下，那种笃定自己不会有事的神情，只有在刻意摔倒时才会出现。

他甚至不敢给小哲希一个承诺。

一直工作到将近深夜，整栋大楼都陷入一片漆黑之中，江衍才回家。

我想阿歌了。

看到来人是警察时，也是微微一怔，不过听警察说明来意，就请了进来。

果然，有东西！

奶奶从这处摔下来，这处恰好有润滑油，这绝对不是巧合！

“没关系，您未婚妻的身体紧要。”

江衍忽然抬起头来，目光不善的扫了他一眼：“我是总裁还是你是总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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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天，她会再回来。

江衍站在客厅看了许久，久到眼睛都有些酸涩，才拔腿往上走。

比如，门口的那三双拖鞋，一蓝一粉一黄，他的最大，哲希的最小，还有一双......是她的，那是哲希搬过来后她去买的，他记得那天天很蓝，阳光很好，超市里她挽着他的手臂，她说，老公，你看这三双拖鞋可不可爱？

凌霄想都没想，便要开口。

小哲希的房间挨着小丫头曾经住过的房间，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就好像，她还在。

江衍思索半晌，只答了一个字，查。

聂远转过身默默垂泪，给江衍订外卖。

罪犯是做了详密计划的，无论是从老宅的楼梯地板上，还是润滑油桶上，皆寻不到一丝的蛛丝马迹，没有脚印，没有指纹。

她是个孤儿，自小被苏皖韵收留，现在苏皖韵不在了，她亦无处可去。

奶奶年纪大，身体有不好，所以老宅的每一处建筑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比如说这楼梯，用的是防滑材料，上面亦有防滑纹，一般情况，是断断不会使人滑倒的。

很黏腻的一层，沾在手指上有点儿像猪油。

晚上，一行人来到凌家。

早上张妈大嫂房间时，看到了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有一根还在袅袅的冒着烟雾。

不过此刻也徒留人走茶凉的悲哀。

这时候她不能当着凌霄的面跟小青说什么，亦不能叫她藏起来，否则凌霄一定会看出端倪。

他不敢看小哲希的眼睛，因为他害怕，怕小丫头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凌霄回握：“不敢当。”

“您......”好吧，总裁最近越发的冷酷无情了。

又订外卖？

苏皖韵去世，偌大的老宅没了主人，彻彻底底的空了出来。

在原地乱转几圈，她心虚的看向凌霄：“我有点儿不舒服，先上楼了，你接待客人吧。”

所以，十有八九，那个叫小青的仆人，就藏在这幢别墅里。

邱明大手一挥，手下的警察立刻心领神会，展开搜索。

这打滑来的有些异样。

慌张之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凌霄看着她满头大汗的痛苦模样，心都慌成了一团乱麻，小心翼翼的抱起蒋欣然：“你忍忍，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她恳求江衍留下她，江衍答应了，如果奶奶还在，一定不想阿莲颠沛流离。

他身体微微一僵，蹙起了眉。

凌家。

“不好意思邱警官，我现在需要立即带我的未婚妻去医院，今天怕是......”凌霄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凌霄蹙眉看着站在门口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小姑娘：“你是？”

明明他的眼神那样涣散，像是蒙了一层雾，蒋欣然却觉像是一把刀，一瞬之间刺中了她掩藏在心底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暗。

是死了，还是逃了？

上楼，去了哲希的房间。

对于这根黑发的来源，邱明进行了严密分析。

江衍鼻尖凑过去闻了闻。

江衍坐在那里，忽然的沉默，他抿着唇，漆黑的眼底空洞而无光，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忠犬。

他回头，就看到小哲希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双黒梭梭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里有一层浅浅的水雾，他说：“爸爸，我想阿歌了，阿歌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

这味道......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是润滑油。

“你说的轻松，到时候倘若真的被找到，你准备怎么样？”蒋欣然的焦躁稍稍缓解几分，却依旧有些不安。

江衍心口一颤，一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渐渐浮现。

江衍缓缓蹲下身，视线看向脚底。

阳光的照射下，地板的一处熠熠生辉，却不是那种透亮的折射光，而是，带着一种黏腻感，就好似，在上面打了一层腊。

蒋欣然像只蹁跹的蝴蝶一样小跑过来，黑色的裙裾在夜风中飘起，像朵盛开的夜来香，她一把扑进江衍的怀里：“我来照顾你。”

蒋姐姐？

凌霄不解。

就连唇角的口水印都出奇的想象。

是蒋欣然，下楼梯时不小心扭了脚，此时整个人都跌坐在台阶上。

很想很想。

江家近年来并未有什么仆人的变动，伺候老太太的，一直是那几个。

小姑娘丝毫不惧怕她的样子，微微一笑：“他们在找我，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为什么害怕？因为怕男人说出的答案戳中了她的要害。

“欣然，她是你妹妹？”

“邱队？”有小警官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索。

没有人知道。

听说人死后会有灵魂飘起，不知道此时此刻，奶奶能否知晓他心底的思念？

江衍埋在办公桌里，眼前是堆得小山一般的文件，奶奶突然撒手人寰，江氏庞大的产业一瞬间落在他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手里，近日他又一直忙于奶奶的后事，这会儿工作简直堆积如山。

只是楼梯拐角处，江衍正要迈步，忽的脚底一滑——

蒋欣然站在门外，夜晚的风有些冷，她瑟瑟发抖，盯着门板看了许久，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

邱明唇角勾了勾，上车：“回警局，商量对策。”

“滚！”回应她的，是江衍起手落下的门板。

而且，还有一个小细节，她攥了拳，为什么要攥拳？

门外的敲门声愈发急促，像是一声声鼓点，重重的击在她的心上。

“有眉目了？”小警官崇拜的看着邱明：“刚刚搜索只进行到一半，大家伙可是什么都没搜出来呢。”

“嗯。”

“邱队你太牛了。”

“拍马屁也不会涨工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