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一冷，王姨只扔下一句：“先生走吧。”就用力的甩上了房门。

他盯着小秦念：“你可以帮爸爸一个忙吗？”

烟雾稍稍有些熏眼睛，他微微眯起了眼，认真的打量起这座园洋房来。

江衍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手脚都慌乱到不知该往何处放，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她没接话。

王姨态度之坚决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竟不知道现在服务行业都如此有职业道德。

“叫爸爸。”江衍把她抱进怀里，动作很小心，像是抱了一个易碎的玻璃杯，生怕一个大力就捏碎她，阳光下，他看着小家伙，眼底透着浅浅的光，连呼吸都清透起来。

好吧，碎了就碎了，秦挽歌应该不在意这么一个盘子，当然，如果她介意，他完全可以买成千上万个类似的瓷盘运到这栋别墅。

哈根达斯冒着凉气，很冷，小秦念终于回过神来，来到流理台前，踮起脚尖，可能是胳膊有些短，她够不到近在咫尺的碗，整个动作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那具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倚在他的怀中，白希的小脸蛋贴着他的侧脸，一双小手环住他的脖颈，呵出的热气叫他脖子有些发痒。

认真想了几秒，江衍抬眸：“我可以给你钱。”

对于江衍的第二次突然拜访，王姨很是意外。

紧急时刻不是自乱阵脚，而是替他打掩护，他就问，这种智商除了他女儿还有谁？

这是一块儿很大的玻璃，一共两扇，磨砂质地，距离地面约莫有两米多，如果他运气好，窗户没从里面关上，可直接跳进屋里。

小秦念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转过小身子往客厅走。

“马上。”

过了很久，江衍才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走回车边，不过他没有立刻离去，他倚在车身上，点了一支烟。

江衍看向客厅，指了指忙碌的王姨：“你把阿姨带到洗手间，告诉她，水龙头坏了，可以办到吗？”

再见到江衍，是第二天中午拍完最后一场戏，她在去往车子的路上，看到了等在她身侧的江衍。

“你是谁？”小家伙眨眨眼，一双黑眸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看着他。

几秒，江衍回神，抬头。

不知过了多久，小秦念张了张嘴，轻轻的两个字，就从她嘴里溢出来：“爸爸......”

小秦念很聪明，她先走进洗手间，尔后站在洗手间里扯着嗓子大喊：“阿姨，阿姨，水龙头坏了！”

刚上二楼，就看到江衍站在墙边，手里还捧着一个瓷碗，滋滋的冒着白气。

秦挽歌莫名其妙的扫他一眼，终究还是坐了进去。

王姨打开水龙头又合住，疑惑的转头看向小秦念：“能用啊。”

这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时间在此刻变得格外的凝重。

盯着小秦念看了几秒，忽然猛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想要紧紧的抱着，却又怕弄疼她。

小秦念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睛弯起来，像是一轮新月，可爱的不得了：“好棒！就像是......超人哎。”

“做什么？”

等待出结果的时间是漫长而煎熬的，尽管江衍找了熟人，只等了一天，他却依旧觉得煎熬至极。

从郦苑离开，江衍马不停蹄的去了医院。

他当爸爸了......

江衍唇角一掀，露出一个有些倨傲的笑意来。

将窗户外全推开，眼前的视野瞬时开阔起来。

更准确的说，是枕头上。

江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才敢翻开，径直翻到最后一页。

小秦念吃的唇角全是冰激凌，仰着头很可爱的看着他：“爸爸，你在干什么？”

挂断电话，江衍拿了外套，从江氏出发动身去郦苑。

“......好。”

这一支烟他抽的很慢，足足抽了有十分钟。

小秦念坐在沙发上扫了一眼楼梯口的方向，什么都没有。

“好。”

窗台很窄，连一个转身都有些费劲，可江衍看起来游刃有余。

江衍也伸出小指，一大一小，轻轻一勾，协议达成。

就看到不远处，柔和的光线里，小秦念手里捧着哈根达斯，一双眼带着些许崇拜看着他。

果然没关。

秦念？看来是随了秦挽歌姓。

一定有别的入口。

有什么在空气里慢慢发酵。

江衍斟了两杯茶，一杯推到她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袅袅的白色水汽罩在他的眉眼间，将他整个人都熏的湿漉漉，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绷在太阳穴处的弦陡然松了下来，一颗心稳稳的放回肚子里，江衍抬手扶额，须臾，唇角无声无息的弯了起来。

从此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男人，他有了一份需要承担的重大责任，他多了一个新的身份，他要学着去怎么做好一个父亲。

走出几步，又折回身来。

“真的？”一听这话，小秦念立刻从床上蹦起来，欣喜的看向江衍。

江衍按住她的手，扬眉：“上车。”

江衍怔了怔。

点了菜，服务生退了出去。

“冰激凌，拿上。”

江衍面不改色：“嗯，我知道。”

“水，冷冷的。”小秦念不知什么时候折回盥洗台，趴在流理台上，扬了扬下巴。

江衍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并不是一个意欲入室偷窃的小偷。

王姨是个聪明人，一下就猜中了江衍的来意，这家里除了夫人，她，就只剩下小姐，既然不是找夫人，一定是来找，小姐的，决计不可能是找她的。

嗯，是活的爸爸。

他站在原地，盯着门板没有动。

江衍笑了，他跳下流理台，走至小秦念身侧，拿了碗，蹲下身子来，递到她面前。

“不客气。”

很是古色古香的建筑，门口的屋檐上挂着红色而小巧的灯笼，走进去，一个个包间用了屏风隔断，有熏香，恬静淡雅。

从未有过的温柔。

王姨还在外面忙碌，他没有发出太大声音。

他方才跳进来的时候冰箱的门是敞开的，恰好遮住了小秦念的身体，他没有注意到。

细微的摩擦之后，窗户被他推开了一个小缝儿。

她咧开了嘴。

她很喜欢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仅因为他是爸爸，还有，他很厉害。

“我找到证据了。”

那是来自血液中无法割舍的亲情。

“什么大事？”

当然，这期间他并没有闲着，他一直在找寻，找寻一个突破口。

他走过去，拿起枕头来回翻看几下，果不其然，在枕头上发现了头发丝，褐色的，有点儿发黄，跟小秦念的长度相符。

白纸黑字，字字分明，秦念确认是他的孩子。

不是他吹，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女儿，谁家姑娘智商这么高！

“那你以后会跟我和妈咪一起吗？”就像是别的小朋友一样，有爸爸，有妈妈。

他俯身，一双眼眸深邃幽深的望了望窗户，做过简单的估算后，他眸光一缩，快速的奔跑起来。

又跟小秦念待了一会儿，陪她吃完冰激凌，江衍从床上站起身来：“爸爸要走了。”

王姨笑了两声：“洗好了吗？”

她警惕的朝里面扫了一眼，视线重新回到江衍身上：“抱歉先生，我不能放你进来，我要为小姐的人生安全负责。”

“我在干一件大事。”

谁会相信这是一个年仅三岁多的姑娘做出来的事情？

小秦念趁她不注意再一次跑回了厨房。

而此刻......

江衍自豪的不得了，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他盯着小丫头看几秒，忽然想起那日在机场，许安安手里抱着的那个小团子，当时没细看，只在匆忙之间捕捉到一个侧脸，现在仔细一看，那侧脸渐渐与眼前小丫头的五官重合，可不就是他女儿。

小家伙缓缓的走到他面前，江衍蹲下身来，漆黑的眼底含着笑意与她对视，半晌，他抬起手很自然的点了一下小家伙的唇角：“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秦挽歌盯着漂浮在茶水表面打转的茶末子，开口：“说吧，找我什么事？”

两人相对而坐。

小家伙很是委屈的点了点头。

江衍挑眉，如果改成江念，也还......不错。

小秦念轻手轻脚的走进来，江衍看着她，唇角笑意加深，他现在越发的肯定，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女儿了。

“从窗户里跳进来的。”

她不相信江衍的触手已经伸到了温哥华那边。

江衍但笑不语，只是折回身，此时，秦挽歌才发现，江衍今天带了一个公文包过来。

他不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晃了晃：“秦挽歌，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我江衍办不到的事情。”虽然那道这份证据的过程有些不太光明，但是，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过程又有什么重要？

啧，又是这么欠揍的表情！

秦挽歌扫他一眼，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