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胜答应一声,转身就忙着叫人去找申继圣去了。
申继圣挺直了脊背,迎着太初帝的眸光道:“皇上,臣一直都觉得,女子不该为官,更不该封侯。官场是男子的天下,抛头露面的女子是不守妇道的,如果让女子也为官,这不合老祖宗的规矩。男子在外建功立业,女子在家相夫教子,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这个规矩是不能被破坏的。不然的话,这个社会就乱套了。如果男子也在外头,女子也在外头,那这个家里的事情谁来做呢?而且,女子体弱,根本不可能有男子做的那么好。男子主外,女子主内,这是千百年来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不能轻易破除的!”
在没见到太初帝之前,这申继圣心里就直打鼓,他不知太初帝这会儿传召他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直觉是有关于皇太孙的事情,也就是说,皇太孙之前篡改圣旨的事情可能已经被皇上知道了。
“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臣觉得,沈氏的官位一定要革职,还要废黜她的侯爵之位,而且皇上应当下旨,永不许再用女子为官。这样,因为沈氏为官而产生的一系列影响和变化才会消弭。”
“其二,臣觉得这件事的根源还是出在太医院的沈院判身上。若非沈院判让皇太孙如此上心,皇太孙也不会出现这样大的错误。说到底,还是沈院判对皇太孙的影响太大了,而且,据臣所知,这样的影响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只要遇上有关沈院判的事情,皇太孙都会出错。臣觉得,应当即刻采取措施消除这样的影响。臣建议,皇上可将沈院判革职,让她不为官不封侯,重新回到民女的身份,令其即刻离开金陵归家,有生之年再不得踏入金陵半步,这样一来,皇太孙见不到沈院判了,自然也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于是,太初帝重新收回视线,又将眸光放到了申继圣的脸上,就听见太初帝淡声道:“皇太孙篡改朕圣旨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申继圣看见太初帝生气了,倒是昂起了头道:“臣是要纠正皇上的错误!皇上便是天子,也不能坏了古圣先贤的老祖宗们留下的规矩啊!如果要纠正皇上的错误,一定要抗旨的话,那么臣便是抗旨,也要这么做!”
不过,申继圣觉得,他还是应该做好心理准备的。
“或者说,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理呢?”
可是,如果皇上知道了此事,为何不先传召皇太孙,反而先传召他呢?如果找这么想的话,申继圣又觉得不是这件事情。
“是,臣就是这么想的。”
太初帝跟赵皇后说了这么久的话,这心情就舒畅了许多,心中也不像之前那么郁结难受了。
赵皇后却觉得这个法子有点儿不靠谱,她迟疑道:“皇上,这个法子好是好,可是,小七能答应去营救小九么?小九出这样的事情,这根源还是在沈氏的身上,那七炎宫的杀手都是小九找来的,小七不是喜欢沈氏么?他能答应出去营救小九么?”
“所以,臣觉得,皇上不该杀臣,而应该虚心纳谏,就像史上所有的贤德圣君一样,皇上与臣君臣相得,正好可以给后世做个典范和榜样啊!”
他心里这会儿真是后悔死了!
居然还说什么要纠正他的错误!他申继圣以为他是什么人?不过是个申家,半点功勋也无,靠着祖上的一点名声,就像骑到他头上来作威作福吗?
太初帝又瞧了申继圣一眼,忽而微微笑道:“申爱卿,皇太孙篡改圣旨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待的?”
话都已经说出来了,申继圣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而且,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如今话既然都说出来了,那自然是要把他的想法都阐述完整的了。
“皇上,臣觉得这件事情,皇太孙确实是做错了,可是究其根由,还是事出有因的。臣觉得,皇太孙有错,却不是大错。而且,皇太孙年轻,这也是臣教导无方的错处。所以,皇太孙的所有错处,臣愿意一力承担,如果皇上要责罚皇太孙,臣愿意代替皇太孙受过。之后,臣一定悉心教导皇太孙,再不让皇太孙犯这样的错误了。皇上尽可以放心的。”
可到了申继圣这儿,太初帝就觉得自己完全是被申家的名声给蒙骗了。
“臣不怕杀头!”
这日倒也巧了,申继圣有事耽搁了一下,一直在寒芳殿中整理书籍,倒还没有出宫去。听说太初帝这时候传召他,他忙着就跟着传召的人到奉天殿来了。
太初帝显然是事先就想好了的,听见赵皇后如此一问,便微微笑道:“这奇兵并不难找,小七不就符合这所有的要求么?”
太初帝的笑让申继圣心中有些忐忑,他没敢说什么,只恭敬道:“臣不敢擅言。”
“小七在昆仑剑宗学过两年的功夫,他的武功可是深不可测啊,朕听时彦说,沈氏还在魏国公府住着的时候,曾经跟小七切磋过一次,据时彦说,当时沈氏是落败了的,你想想,沈氏的武功已经极好了,小七却比她还强些,这还不算是奇兵么?”
他带着这先入为主的下意识,就高高兴兴的把申继圣给请来了,结果呢?他给自己请来了一个迂腐又不知变通的刺头儿!
赵皇后忙问道:“可是上哪儿去找这样的奇兵呢?”
简直不成体统!
这样的人,在申家学院里鼓吹他申家老祖宗的那一套还可以,可跑到他的跟前来说这些,这是想干什么?想取而代之,让他申家的老祖宗来做这个天下的皇帝吗!
这要是换了别人,太初帝早就让人把这等狂徒拖出去给斩了。可到了申继圣头上,太初帝还真得顾念着申家不能这么做。
虽说杀了一个申继圣不要紧,但就怕结果会真的像申继圣所说的那样,反倒是成全了他的名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初帝脸色铁青,压抑着自己没有发脾气,只望着申继圣一字一字道:“那朕要是不虚心纳谏呢?你难不成还要一头碰死在朕面前,以死明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