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替自己手心微微垂着气的慕云庭微微一顿,依旧垂着眼眸,染朝辞也不再言语,只是那样望着慕云庭,染朝辞知道慕云庭能够感受得到。
“我的母妃是后宫中的一名女子,名字应该是素锦吧,出身不详,不过应该是民间女子,就如同给宫中众妃子一般,甚至还要比其他妃子让皇上更为厌弃,在生下我之后便过世,而我同样作为锦宫人的孩子,自然也不可能被重视,所以被打入冷宫。”
染朝辞看着眼前修长白皙,犹如玉瓷精细雕刻出的一般。
突然,染朝辞眉头一皱,手便放开了,“砰,”的一声,染朝辞手中的茶杯却是落在了地上。
众人表情一顿,纷纷看向皇帝,却见他突然笑了起来,似是真的十分满意般地说道。
脑海中不知为何再次地不断地回现着在宫殿内,慕渊的眼神,凌虐,玩弄的意味……
众人心下却是在疑惑,这说三皇子有被包庇的嫌疑的人也是皇帝,这样又是若无其事的又是皇帝。
而且皇帝现在的口吻,也是丝毫没有对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皇子的冷漠,真是……君心难测。
染朝辞垂眸,而自己手中却是有些红,想必是刚才自己出神时,自己握住那茶杯后烫红的,呵,自己居然会做这样的蠢事。
想想手握无数人生死,独尊天下的殿下,和清冷聪慧,气质同样压过凡人的小姐在一起的场面,想想便是多么的养眼,多么的相配!
“小姐,上马车吧。”
“谢谢。”染朝辞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回道,却是见慕云庭轻轻笑了笑,微垂的眼眸下便是一片覆着的阴影,让染朝辞又不禁想起之前在宫殿之中被慕渊所问之时,慕云庭那时的表情。
“三皇子聪慧过人,朕心甚悦。”
说着,幻樱的目光却是望向了染朝辞,闪亮亮的眸中欲意十分明显了,殿下和小姐才是最配的对不对,对不对……
“流茵,递杯茶来。”染朝辞不平不淡的声音突然传来,却是把流茵弄得一怔,便赶紧去拿马车内的茶杯。
就算是这三皇子头脑聪慧,但他怎么说都是一个瞎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造诣,皇上现在都发现了,这三皇子还真是不知道会被如何治罪了……
“而在冷宫中,宫中的太监,宫女嬷嬷也不过是见高踩低的,所以有时不高兴便来冷宫找这个被废的三皇子出出气也不过是时常的事。”
染朝辞手上被微凉的手指不断轻拂着,冰冰凉凉的感觉透过自己的心里,就如慕云庭的声音一般细腻而又柔软,就似染朝辞在问一个故事是怎样,而他不过平平淡淡地反问着。
“而那些太监便也发现了这点,便每次当皇帝不高兴时想要看这个残废皇子“表演”时,便把他的手脚都都刺破,替他换上更加薄的衣服,让他更快地流血,将更痛苦的一面展现出来,让皇帝高兴,他们便能获得更多的赏赐。”
幻樱抬眸,却是见染朝辞应了应声,目光却是落在那被那个叫什么默的侍卫,正在搀着扶上车的慕云庭。
面前的慕云庭却是依旧在一边替自己上着药,一边平平淡淡地讲述着,似乎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是别人的故事一般。
染朝辞说完,便进了马车,而跟着上车的流茵却是极为同情地看了完全不明状况的幻樱一眼,“天寒地冻,我会为你准备好姜汤的。”
“直到有一天皇帝觉得厌烦了,才最终将这个无谓的玩物真正地废入冷宫。”
“无辜来受冤屈啊!”幻樱悲痛一声,震落无数落叶,寂寞而又悲凉……
染朝辞听着这些话,一颗心却是在渐渐地下降,冰冷,有些怔然地抬眸。
“慕云庭,你的身世是什么?”
不过才一个宴席,小姐怎么又在想事了?
众人心下疑惑之际,却是举杯纷纷应和道,皇帝的心思可不是自己所能猜测的,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装个糊涂鬼才最好……
那慕云庭呢?他本是个皇子,身为一国之君的后嗣,本应该饱受荣宠,意气风发地受宫中人的敬仰与巴结,却是沦为现在的地位。
不断地被那些本应该在自己地位之下的人玩弄,被*,被一次次地以不平的手段摧毁着人性中最宝贵的自尊。
他有时会不会觉得不公平,抱怨命运的捉弄,想要选择重新去选择一个人生呢?
“我从未后悔过。”
温润清雅的声音传来,手上被微凉的手掌覆住,抬眸却是撞进那如碧绿青水间散入一层烟雨的眼眸,仿佛能够听见一曲泠泠环佩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