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穆宁耐下性子细细分说道:“你且放心离开,缅儿由我来救。一来,你重伤在身,帮不上什么忙;二来,你的伤势耽误不得;三来,你这个样子若是被缅儿看到,她不心疼死才怪。”
狂欢的民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四散而去,片刻后广场上便只剩下姬云野三人和包围上来的黑衣蒙面人。
此时的姬云野,衣衫已经破烂不堪,脸上身上被灼烧过的地方皆起了通红的水泡,甚是骇人。
康穆宁只觉心脏似被一只手狠狠抓住,又拧了一圈,疼到痉挛,他痛喝一声:“够了!”
当火光消失,灼烧的疼痛蓦然放大,他似从梦中惊醒,抬头对上的却是黎末满含痛楚而又略带欣慰的眸子。
黎末大喊了一声“殿下躲开”。可惜变故太快,姬云野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红光扑面而来,直直撞到自己身上。
康穆宁不由深深地蹙起了眉头:“你伤得不轻,要尽快医治。”说着命人将马车赶过来。
火起的瞬间,黎末大喝一声“胤初你掩护”,便丢下手中的剑扑向姬云野,抱着他往地上滚去。兔起鹘落间,梁胤初和一名暗卫飞快地上前掩护,可刀剑无眼,黎末仍在翻滚中身中两剑,一剑刺在护住姬云野的手臂上,一剑刺在后心。他强忍巨痛看着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姬云野,此时火已扑灭,他虽伤得不轻,但性命似无大碍,心下一松,昏了过去。
那一刹那,缅只觉肝肠寸断。她扔了怀抱的树枝痛呼着急奔上前,却被不知从哪冒出的数个黑衣人挡住了去路,二话不说便执剑向她刺来。
被火包围的时候,姬云野脑中飞快闪过的全是和缅在一起的情景。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如果就这么死了,实在心有不甘。并非畏惧死亡,他只是遗憾自己在曲锦河边许下的誓愿无法实现。
他心中一紧,缅捡拾树枝早该回来了,此刻怕是凶多吉少。情急之下,他将黎末推开,却发现他的衣衫已被鲜血染透。他让身边护卫的一名暗卫将黎末交给不远处的锦衣少年,自己则翻身而起,却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梁胤初上前扶住他,一边执剑相护一边退至安全地带。
未容他们有片刻喘息,无数羽箭夹杂着燃烧的树枝便从四面八方向他们袭来。眼缭乱间,三人不断地变换着剑式,将流矢和树枝一一击飞。黎末和梁胤初虽身经百战,此刻却不免心惊胆战。姬云野身上被浇了火油,只要沾到一个火,他便会立刻燃烧起来,而刺客的袭击太过密集,他连脱去外袍的时间都没有。
缅抱了满怀的树枝方从林中走出,便被眼前的打斗惊呆了。只见十数个黑衣人正在围攻姬云野三人和他的八个暗卫,有人不断地将周围的火塔推倒,火星四溅。
缅被惊得身子猛地一颤,抬眸向康穆宁望去,半晌才似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又将目光转向那互相残杀的数人,瞳孔蓦地一缩,好似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只余冷意。她飞身跳下树来,奔到康穆宁身前颤声道:“野哥哥他……”
康穆宁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毫发无损,一把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着她道:“别怕,他不会有事,你忘了还有凌月吗?”
这看似安慰的一句话,却如冬日的一瓢冷水兜头泼来,瞬间将她冰冻。她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野哥哥究竟伤到何种程度才不得不求助凌月?
康穆宁叹息一声,对身后的青衣侍卫道:“给他们一个痛快吧。”然后牵起缅的手向林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