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陶慌忙将衣服捡起,却发现那上面已是脏污不堪。方才尚衣局的姑姑说,天蚕雪纺绸缎是南疆进贡的贡品,统共只有两匹,一匹给了太后,另一匹便拿来给缅贵妃做了新衣。想来是那碧儿嫉妒,才会故意使绊子。她愤然转身却发现碧儿正准备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她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怒声质问道:“碧儿姑娘这是何意?”
裴恭措心情甚是愉悦地道:“交给旁人去做如何能体现朕的一番心意?何况若非如此,朕还不知缅儿竟也会心疼朕呢。”
宛陶气得脸颊通红:“我问你,为何要绊我?”
缅轻轻踢了它两脚道:“去帮我看看衣服做好了没有,回来给你个鸡腿吃。”
缅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用了,免得让他难做。”
她以为她会继续狡辩,却不料她竟趾高气昂地道:“看你不顺眼咯。”
碧儿继续控诉道:“即便是这样,宛陶依然不解气,竟然让狗来咬奴婢。”
缅不由望了望天,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了。算了,看在他的确是为自己辛苦了一夜的份上,就成全他好了。
缅也不理会他的贫嘴,只道:“臣妾扶皇上去床上躺一会可好?”
碧儿声嘶力竭的哀嚎几乎响彻整个皇宫。宛陶心惊不已,对雪球连拖带拽才算把碧儿从狗嘴中解救出来。眼见周围响起了匆忙赶来的脚步声,宛陶也顾不得去查看碧儿的伤势,慌不择路地带着雪球逃遁了去。
碧儿的眼睛红肿一片,此刻忍不住竟又落下泪来,让人好不心疼,她哽声道:“奴婢不小心把缅贵妃的新衣碰落在地,沾到了些泥水。宛陶便对奴婢说:‘我家主子说了,人若犯了错,只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长记性。’然后二话不说就打了奴婢一巴掌,还把雅昭仪的新衣扔到了泥水中。”
碧儿惊怒不已,她捂着脸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你这分明是不将雅昭仪放在眼里。”
回水华宫的路上,宛陶意外地发现碧儿并未走远,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她也不甚在意,唤了雪球便欲从她身边过去,却不料,脚下一绊,一个前扑,人虽险险站住,那雪白的新衣却被丢了出去,正落在路边雨后的泥地上。
缅想起裴恭措跟她说过,他让尚衣局给她做了一套新衣,想想也该做好了,便让宛陶过去拿来,顺便带雪球出去溜达溜达。
温如雅讥诮道:“是吗?碧儿你来说说事情的经过。”
“要不要知会皇上?”
缅道:“这么好的衣服,万一洗坏了多可惜啊,还是我来洗吧。至于雪球咬伤碧儿一事,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只管等着便好。”
“够了!”
宛陶到得尚衣局,见碧儿也在里面,出于礼貌微微一笑就算是打了招呼,毕竟她从不与其他宫女内侍交往。
碧儿倒也没说什么,客气地点了个头,取了衣服便离去了。
雪球恶狠狠地将她的衣衫撕扯了个稀巴烂,又将她手中为温如雅取来的新衣拖到泥水中搅弄了一番,好像还不解气,扑上去把她绊倒宛陶的那条腿咬得鲜血直流,之后似乎又想起她还踹了宛陶一脚,于是又将踹倒宛陶的那只脚咬得血肉模糊。
第二日,天气晴好。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将天空洗刷得碧蓝碧蓝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木清香,直让人心旷神怡。
听完碧儿声泪俱下的指控,温如雅痛心疾首地道:“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缅心中一紧,让她起来慢慢说话。
这一声威仪十足的怒喝顿时将众人摄住,最吃惊的莫过于缅和宛陶。她们皆是费解地看向声音的主人。
裴恭措冷声道:“事情的经过朕已经清楚了。不管碧儿是有意还是无意,宛陶纵狗伤人就是不对,更何况她还打着缅贵妃的幌子。这样仗势欺人的婢子是该让她吃些苦头才能长记性。来人,拉下去杖责四十。”
“慢着!”缅挡在宛陶身前,却见裴恭措因她的阻挠当即面有不豫之色,于是心平气和地道,“四十板子只怕会要了她的半条命,驭下不严臣妾也有错,就让臣妾替她分摊二十板子吧。”
宛陶急声劝阻道:“娘娘不可,奴婢受得。”
裴恭措眸色深深地看了缅半晌,最终竟点了点头道:“也好,就在这里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