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臻,景臻!”
“子房!”
“到了现在,你居然还在想着他们!”
“我……”张良想了想,竟说道:“我来的洛铭先生。”
他们已到了秦国边境,再过去就是魏国了。
“没什么。”
不等嬴政说完,萧默珩的身子忽的往城下一倒,尚握着剑柄的嬴政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来剑锋从那人胸前一抽而出。等他几步上前时,那人已往城下跌去。
“发生什么事了?”
洛铭本来只是说出来吓吓张良的,可他没想到那人竟回说:“子房生来顽劣不遵礼数,请师兄回禀尊上,将子房逐出卧岫庄。”
“你说什么?”
嬴政徒劳的伸出手,却只捕到了一抹虚空,嬴政愣在了城头,他像是失了魂的定在当下,一双眼睛只盯着那一片黑暗。
再回到齐国回到即墨城已经是四个多月之后了,但这短短的三个月却好像是了张良一辈子。张良走到卧岫庄门口,犹豫良久之后才扣了扣大门,开门的是一个新来不久的弟子,他怯生生的看了张良一眼,问道:“请问阁下找谁啊?”
等到了前厅,张良方端端正正的坐在几前。不过一多会儿,外头传来了不徐不急的脚步声,他知道是洛铭到了。
“只是若以后再见,还望子房能待我如现在就好。”
“子房知道。”
“算了。”萧默珩突然豁然的一笑,他的发丝散在晚风中,这样的身影在蒙恬看来真的有几分蛊惑。那人缓缓开口,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即便早就知道是这样,可我……还是没办法下手杀你,我还是……没办法去恨你。大概……这,就是爱吧。”他眼神清亮的注视着嬴政,仿佛要记牢这人周身的每一处细节。
他是这里的大师兄,怎么能轻易走呢?他的运命是和卧岫庄连在一起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子房,那你怎么还可以这么冷静,你怎么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默珩死了,他为了救我们被嬴政杀死了,连尸首都带不回来了!”越姒姜说着大声哭泣起来,但张良还是神情不变的握着马鞭。
他的哭声被硬憋在嗓子里,就像一只濒死的幼兽。
洛铭看着张良的身影,他觉得这人变得不同了,那眼神沉如深湖,叫人看不透。
张良回得斩钉截铁的:“姒姜和我好比手足知己,不管什么时候再见都是一样的。”
“政哥哥……这一生景臻都被你玩弄于掌,虽然可笑……但,后来想想……我却是甘愿的。”
想到这里,萧桓也难道惆怅的问道:“你说,为什么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要走呢?默珩是这样,子房也是这样。”
“我没有,景臻……我没有玩弄你!我那是身不由已的。”
窗外月色迷醉,张良坐在几前抚着那把在些陈旧的古琴,曾是他老笑话萧默珩像极了女子,笑他整日里除了弹琴吹笛就是习字作画的,可现在,他却再也听不到那人的曲子了。
这人明明是去找默珩的,怎么现在不单一个人回来还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等到了魏国边境,越姒姜却下了车。
“身不由己,呵……那你可曾想过,我也是身不由己?”萧默珩的视线渐渐暗下来,“我想回来,可是……我已经回不来了。”
“你……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二师弟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好!”越姒姜伸出手,示意着张良道:“我们一言为定。”
“子房?”越姒姜闻声看过去,竟发现在张良脸上有种隐隐的笑意。
可要毁去秦国的万里山河,这又谈何容易。
越天枢,陆离,这是她永远无法逃开的血脉。然而只要她还在战场上,就还有和那人见面的机会。
“姒姜?”
“师兄……”他万分珍惜的环抱着那床褥,仿佛上头还有那人的气息,“师兄!”
“嗯。”
听他这一说,洛铭也没了耐性,“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倔呢?”
“那你说,子房见到默珩了吗?他是没找到,还是找到了但那人不愿回来?”
洛铭沉默着好像在深思。
“你们说,默珩那孩子还会回来吗?”
这个答案,洛铭也拿不准。但他开口却说:“师父,我相信,二位师弟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而不管那是什么时候,洛铭都会在这里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