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不再多想，应了一声之后就答应了。这一场战争秦军伤亡不大，但除越姒姜之外，跟着她的那些赵人大多没有投降，于是也通通毙命当下。对于这一结果越姒姜已经猜到，为君为将者，不论他是成是败，一路行来总是一条白骨累累的路，于她是这样于嬴政于赵嘉、张良也都是这样。当年朝云死后她尚且不懂得什么是战场之上的牺牲，也不明白什么是家国荣辱，她觉得只要自己抱着一颗忠于赵国之心就是对的，可三年前正因为如此才被嬴政所利用。所以，不管这次怎样，她也想再回到嬴政身边去，她想再看看那个人。

“不可能。”

“呵，笑话。”蒙恬笑得狂傲，“你以为自己的命就这么值钱，以为光凭着自己就能换得了他们这些人？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

“我知道，张良对你来说意义非常，从三年前起就是这样，你们两人……似乎格外的投机。”

“那好，我愿意投降于你，只是因为我想见一个人。”

“李大人，你是想来看我悲伤难过的样子，然后再故技重施的扮演一个好哥哥好兄长，好蒙骗于我吗？”

“越公主，留下你的命是我最大的恩慈，你要是不想大可今晚就在这儿交代了。”

“难道一个阶下囚也能行刺秦王？”

“你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个？”

“这个……”李西垣欲言又止，这正是蒙恬在计划的，而这消息一旦放出去张良也极有可能来秦营救人，“你知道，这是我们惯用的。”

“我去。”

“对阿，公主！”

“要是你们都投降，我或许会考虑考虑。”

“那你是想做什么？”

此次，张良跟赵嘉两人也不一定能逃过这一劫，如果他们过不了，大家还能在秦军大营聚也是好的，听李西垣的口气，嬴政必然想留着他们三人的性命折辱玩弄，但只要他们还活着，这一些又算什么呢？比起那样已经死去的人又算得上什么？朝云、默珩、杜晋，还有那么多的赵人……他们已经死了，不再感觉到仇恨跟痛苦，那他们又算得上什么呢？

“姒姜，我，可以放你走？”

“其实，当年我……”

“公主！”

越姒姜说道：“降是死，不降也是死，但只要是活着，不管活成怎样也总比死了有希望。”

越姒姜苦涩的笑了笑，“到现在，你还有盘算着怎么利用我吗？我身上难道还有值得你费心的消息？”

“公主！”身边幸存的将士中起了骚动，连连应道：“公主，你怎么能向他们妥协，我们不是说了宁死也不向他们秦人服软不背叛赵国吗？”

陆离？越姒姜心下一动，这大概是自己在秦营中唯一所关心所不忍的人了，虽然陆离对她绝情冷漠至极，但他依旧是自己的兄长，是父母到死也嘱咐着要找到的人，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肯定还是跟以前一样，在为嬴政嗜血卖命吧。

“你不用担心，他真的没落到我们手里，而蒙恬也没有在附近找到他的下落。”

李西垣叹了一口气，“我来是想告诉你，张良没有死。”

“是啊，我们每每都屡试不爽。”

“我跟你们走，也愿意做你们的俘虏。”

“他怎么样？他是不是……也在这军营里？”

“我只是想说，那些并非是我的本意，我是臣子，如果有王命我不得不从，这一点想必你也明白，可我一直是真的把你当作了自己的妹妹，我从没有害你之心！”

“我们没有抓到他，在地道的出口我们只找到了赵嘉。”

直到这时，越姒姜才回过头来看了李西垣第一眼，但明显对他的话很是怀疑。

刻意挑了个夜深的时刻，李西垣才走到了越姒姜被囚禁之处，他在那人身边坐了好一会儿，直等小半个时辰之后，两人间才有了第一句话。

“我想，张良他会平安无事的，他……或许会来救你。”

“姒姜……”

此时，越姒姜已经闭上了眼睛，看见她这样子李西垣只好会意的走开了。

当下夜深人静，直到此时，越姒姜才隐隐的发出了哭声，她竭力克制着，连嘴角都被咬出了丝丝血痕。

“公子……”她念叨着赵嘉的名字，想起了从小的许多往事，“我一定会给你报仇，一定会让嬴政奉还的！”

一直藏匿在附近的李西垣听到这声音，心中也有了酸涩，这孩子还依旧是跟以前一样，还是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