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打扰了。”正在此时,夜重璃出现了,她还是穿着那件紫衣,行迹飘忽得就像这夜晚的凉风一样。
“那一晚?”
这人是怎么了?扶苏跟胡亥对视了一下。在过去的十多年中,嬴政可从没这样做过,他们一年虽然会一起过个年节,但那也是跟群臣宫妇们一起,那架势可大了。平常时候嬴政都忙于政务,除了年节之处的节日他们都是自己想法子过的。因为扶苏已经多年没过过中秋,现在嬴政突然说起中秋,倒让他吓了一跳。
“这里没人外人,你们非要这么拘谨吗?”
胡亥手中的栗子糕一下掉了下来,连扶苏都是一脸愕然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扶苏站起了身子,拉起胡亥后将他的手紧紧拽在了掌心中,悄声说道:“十八弟,你别害怕,父王他只是看起来威厉,实际却不是这样。”
“想来我嬴政膝下有这么多孩子,虽然成活的没有几个,但这么些年来除了扶苏,我竟然连话都没跟你们说过几句,这是我为父的失职。”
“父王?您这是要做什么?”
“亥儿今年几岁了?”
“父王?”
“重璃?”
听到这一句,这孩子也就安心了,开始抓紧了扶苏的胳臂往前走去。
扶苏觉得自己言语有失,立马想叩首谢罪,但他一动就被嬴政扶了起来,“我也没有责怪你,不过是很平常的一句话,为何你们都要这么在意?”
“儿臣知道了。”
“儿臣怎么敢?”
“九岁?”嬴政听后好像是在回忆的样子,说:“九年过去了,当年你母亲进宫的时候还是一个青葱玲珑的小姑娘,她唱的歌很甜,很像我在民间时听到的,可惜,连她也已经去世主么久了。”
听到嬴政这一句,扶苏才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酸涩,他喝了一小口桂酒,随后声音很小的言说:“儿臣觉得能跟父王像这样在一起坐着,是种莫大的荣幸,是儿臣会一辈子铭记一辈子珍惜的事,父王怎么能觉得儿臣在把它当作一种煎熬来忍受呢?”
“你们若是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
“怎么,你就这么怕我?”
嬴政一个人负手走在前头,一路上他也不说一句话,等到了扶苏才惊讶的看到殿前园中摆下的一桌子酒席。上面有桂糕、桂酒的,还有一些各式各样的月饼,扶苏一下想起来,今天正是中秋节,按习俗都是要喝桂酒一起拜祭月神的。
嬴政目光一凛,“是永远也不许,还有萧默珩这个人。你明白吗?”
“你们两人为什么还站在那里?是不想过来吗?”
经过扶苏这么一说,胡亥才回过神来,说了句:“谢父王。”
“这些,就当是父王为你们二人所准备的吧。”
“再说了,要是发生些什么还有我呢。”
“那晚的事,不准再提起。”
嬴政一下子绝尘而去,胡亥像是缓缓舒了一口气,但是扶苏目光不曾移开,脸上是深深的不舍跟失望。
嬴政扭头认真的看了扶苏一眼,那人面色有些潮红,双眼也不敢直视着自已,因为太过紧张还紧紧的抓住了一边的胡亥。嬴政对这人忽然生出了一种罕见的怜爱,他伸手过去揉了揉那人的额发,脸上的威严、肃穆好像一下子就融化了,此时的扶苏抬起头有些瑟缩的看着他,但嬴政的眼神实在温柔,让扶苏禁不住想靠过去环抱住他。可当扶苏动手时才发现自己的胳臂被胡亥紧紧抱着,怎么也拉不动半分。
“下个月九岁。”
等到了落夷宫的深处,嬴政才问道:“人呢?”
“大王请。”
夜重璃一说完,那内寝之中的帘子就散开了,那宽大的床榻上居然安然的躺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嬴政走了过去,他盯着沉睡中的那青年,良久之后才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这呼吸均匀得很,但体温比常人低上一些。
“大王,您所要求的,重璃已经做到了。”
嬴政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深沉,像是在谋划些什么,这么些年过去,想不到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私心,还是继续想要跟这人争个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