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净身房的亲眼所见,让昊祯触动颇大,他开始动摇趁机杀了汪直的念头。
刘一刀拎着一块窄木板,只见那木板依着人大腿的腿形刮好了弧度,中间有一个拳头大的圆洞。他把木板放在了汪直的两腿间,把春囊搁在圆洞上。
“这麻药,不光能止痛,还能导致人腹泻,喝了后,减小他排便的次数,利于伤口恢复,等他醒来,先喂他一碗麻药,如果他饿了的话,喂他一些小米粥,不过,如果他要喝水,切记,只能够他润口的,不能多给。”
“万一宫里头还有人需要净身的话,我可能在隔壁院子里忙活,从这往后,记得,每四个时辰帮他抻一遍腿,每条腿两百下。”
昊祯道:“现在他伤口未愈,怎么抻腿,不得活活疼死他?”
显然,刘一刀这行当做久了,对于死去活来的疼早已视而不见了:“呵呵,人哪那么容易就给疼死了。他们刚刚净身过,会因为疼痛使劲蜷缩身体,不趁这个时候帮他们抻腿的话,以后腰就会佝偻着,一辈子都伸不直了。”
说完,刘一刀开门走了出去。
室内,昊祯对于刚才那惨绝人寰的行径还是无法接受,百爪挠心。
过了一会儿,汪直悠悠醒来,嘴唇由于疼痛被牙齿咬得发白,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士元兄,我身上那些物件呢?”
昊祯道:“已经被刘一刀他们装在升里面,高悬在宝贝房上,据说,待到我们高升之后,再银钱赎回。”
汪直哆哆嗦嗦,除了疼痛,还有气结,本来想出口的话,由于吸进了一口凉气,硬生生没吐出字儿来。
昊祯:“是不是很痛?来,把这些麻药喝了,刘一刀说了,最近两日你尽量少进米水,这东西会导致腹泻,减少你小解的次数。”
汪直道:“麻烦你取来给我喝,我要赶紧好起来。”
昊祯取过汤碗,汪直大口大口地喝着。
昊祯抚了抚他的背,道:“慢一些慢一些。”
汪直一口气把整整一大碗苦涩难忍的汤药喝完,道:“怎么能慢一些,我一定要早日复原,我要在宫里头好好干。士元,我们都是瑶壮子孙,如今被弄成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你恨不恨?”
“恨,怎能不恨。不过,我进宫的这两天,遇到了一个人,和他相处,我的那些恨已经消弭于无形了。”
汪直惊诧了,这样的恨意是跟山一样高,像海一样深的,昊祯进宫才两天,居然能忘记这样的切肤之痛,不由追问:“何人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怀恩怀公公,他用行动告诉我,以德报怨、宽恕和放下才是人最难做的决定。”
汪直道:“可是,我和你不同,我这个人向来是,谁让我受到一分痛苦,我便十倍报回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有的是时候。”汪直突然像是忘记了痛苦,娓娓道来,“他们不是害得我断子绝孙了吗?好呀,我会好好干,让后宫的某个主子认为我才堪大用,到我掌握大权的时候,哼哼……”
这番言论,一个字一个字,像是捶向响鼓的重锤,震得昊祯脑袋嗡嗡响。他虽然知道汪直是中国历史有记载以来恶名昭彰的太监,但是几乎没有关于他协助万贵妃扼杀朱见深子女的记载,经汪直这么一说,昊祯把他和万贵妃联系到了一起,万贵妃做的恶事儿怎么能少得了汪直这个最得力的助手呢,现在几乎可以断定,汪直是第一敌凶。
昊祯听汪直越说越恶毒,心里也就越想越出神,以至于,那个趁机灭掉汪直的念头又浮现了出来,坚定了起来。当然,他不能用武功袭杀,这室内就他们两个人,汪直惨死,就他一个怀疑对象,如此一来,他如何才能在暗中保护纪雨瞳。昊祯下定决心,净身的这三天危险期,他大可随意出些状况,让汪直因伤口感染死亡。
不过,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汪直在如此义愤填膺的当口还能察言观色,他看见了昊祯一闪即隐的凶光,大声道:“你为什么会目露凶光,难不成你想对我下毒手。”
昊祯心中暗叫糟糕,连忙解释道:“怎么会?你是不是受到刺激太深了。”
汪直道:“不,我是不会看错的。来人呐,刘爷,快来。”
刘一刀伸了个懒腰,闪进房内,顺势用脚把门勾上,道:“什么事儿啊,爷们儿。”
汪直道:“把这个人给我带出去,老子一个人死不了。快,带出去。”
刘一刀见怪不怪,道:“士元兄,跟我走吧,身体刚刚受创的人,一时接受不了,很容易发这样的脾气,我们在外面候着,等他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再进来。”
昊祯深深懊恼,转瞬即逝的机会他没有抓住,看来,命运的安排真的是不可抗拒。
此后的三天,汪直时时戒备着昊祯,没有让他近前一步。
三天后,蒋公公来到净身房,把昊祯带走了,怀恩给昊祯在宫内安排了事情。另外,蒋公公还带了个消息来,纪雨瞳马上要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