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名望的先生一般不屑于教小孩子识字这样的基础工作，但冯先生无所谓。但准备考科举的学生家里无论多少钱请他去教，他都不肯。

冯先生用树枝一样的老迈手指点了点上官静的额头：“这一株，就是不知怎么从歪长正了的好笋，稀奇得很呢！”

只可惜边关心高气傲想要出头的庶子很多，水平高的先生却不多。就算有些亲爹愿意大价钱从京中请先生，愿意来边关吃沙子的好先生也不多。

“那倒不是。”冯先生摇摇头：“我父亲原本是个落魄书生，早早就亡故了，母亲辛苦供我读书，又给我娶了妻子。我走时家中妻子正怀孕，母亲还在，身体硬朗。但我一走将近二十年，一切物是人非。”

那些有名望的先生们，在京中就很抢手，谁会大老远跑到边关来啊？

“您老人家一定坐地起价来着。”极为了解冯先生的上官静说道：“边关那么多庶子，光教开蒙，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那冯先生又是如何成了闺塾先生呢？”何凌珺好奇地问道：“您只教开蒙就能过得很好了。”

妻子之后独自生下孩子，照顾冯先生的母亲，辛苦独自支撑这个家，只可惜孩子在三岁那年一病亡故，只剩下婆媳俩相依为命。

因此边关城镇中，父亲出身高贵的庶子非常多，但他们却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跟着父亲回京归本族的，有些人长大后走了父亲的门路从军，做个小军官，也有人给自己的庶子聘了先生读书。

因此参将发现了业务水平很高的冯先生，就像挖到了宝，立刻请回家去教小儿子读书。冯先生教得好，很快就在一众将官中出了名，成了边关最抢手的私塾先生。

“那是。”冯老头得意点头：“我收的束脩可高了！在边关时，应馆价格是普通先生的几十倍。老夫学问高，哪怕只教开蒙，这孩子也肯定基础扎实，对将来进学大大有益，自然值得这个价格。”

冯先生走后六七年，老太太也病重，妻子走投无路，先是卖了房子给老太太治病，婆媳俩在街角租了间破屋过活。后来钱渐渐光，老太太也不见起色，婆媳俩逐渐陷入绝境，老太太此时自己提出，要去官衙给冯先生报亡故销了户，让儿媳改嫁，她不想再拖累儿媳。

听当年的邻居说，婆媳俩为这事争执许久，后来冯先生的妻子有一日在家哭了一夜之后，独自去官衙给冯先生销了户，接着托媒人找个合适的人家改嫁，条件只有一个，对方须得同意她带着婆婆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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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先生很抢手，因为他这样的高水平学究，非常适应边关市场。谁让那边父族出身高贵的庶子多呢！这样的孩子，若是自己有出息，多半是会被顺利被家族收编的。但若是没出息……那就自求多福吧！看看父亲回京时，嫡母怎么想了……

自己不力争上游的话，这爹大概率指望不上，毕竟这种随随便便整一堆小妾的男人，都不太缺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