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森的手顿了顿，觉得他正在往外掏的东西，很不适合眼下的气氛。

“……这种时候不需要讲究语言的正确！”

他都能想明白的事，他不信黑翳想不明白……他只是不愿接受。

感觉有点……奇妙。

她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捧着脸看得目不转睛，没有分出半点眼神，给巨大的骨骸之下，那一片缓缓飘动的黑雾。

“想。”伊斯回答得毫不犹豫，“可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的完美，每个人想要的‘完美’也不一样……如果每个人都选择重新来过，结果会变成什么样？”

他再不会指望那些不可捉摸的东西。

——机器人的飞船不动了。

被轻视的伊斯不满地挑眉，简森却很想点头。

“你没有脑子。”瓦提埃冷静地指出。

这名字挺好，她喜欢。

神就在他身后，她根本不在乎这些——她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也任由他们自己承受结果。

他们会成为机器人最可怕的敌人……他们大概也不会相信机器人的无辜。

“……瓦提埃？”兰迪27号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张望——可它动不了。

她所见的天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各种颜色的光交错相织，大大小小的爆炸像烟一样闪个不停，飞船坠落时过大的碎片会在保护罩上撞出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小的会直接穿过光罩，如漫天流星划过。

良久，那片黑雾低低地笑了一声：“您还是这样……”

娜娜呆了一下，然后高兴地挥手打招呼：“妈妈！”

这个粗鲁的词语用在此时似乎并不合适，但它还有更多更不合适的词语想要倾泻出来。

娜娜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趴着不动：“不要，妈妈好小，我很重的。”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能在我的脑子里……你的身体呢？”兰迪27号有无数问题。

她有许多孩子……但从来没有听到过有谁叫她“妈妈”。

兰迪27号简直想要跳起来为他们喝彩！

“他们并不能承受太多的攻击。”

它的手指在灵活地操纵着飞船上的武器。此刻它也并不是什么指挥者，只是与其他机器人一样的“武器”……即使它的意识分明在狂吼着“滚蛋！”

“……我不记得了。”兰迪27号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对于机器人来说，根本不可能有“不记得”这种事。

瓦提埃沉默了一小会儿，却突然问了它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谈论过的那本书吗？”

他抬起头。天空之上，那一场激烈的战斗，正以极快的速度宣告结束。

他也觉得他们不是……但有什么办法呢？这是工作。

“我脱离了我的身体。”瓦提埃回答。

“……你说得对。”

兰迪27号震惊到芯片差点短路。

……比他预料的多了一个。

至少那时，当它生出反抗的意识，它还能转身逃走……而现在，它的意识被困在芯片里，身体却忠实地执行着命令。

又一阵沉默，然后，瓦提埃似乎叹了一口气。

她开心地挥手回应：“娜娜！”

“抱歉。”

“……那么你能不能去找到那条龙，或者独角兽号上的其他人，让他们知道，我们是无辜的！”兰迪27号满怀希望地问。

它看见许多漂亮的飞船骤然出现，拦截在它们的飞船前方，排出奇怪的阵型。

好看。

所有攻击都已经停止，星空里只剩了爆炸的余波。

埃德无从了解另一边的情况。任何一种方式都无法将消息从世界的另一边传到这里。

可在另一种光芒亮起，漫天星辰中有一些开始缓慢地移动时，他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的朋友们从来不曾让他失望。

“我可能的确不是。”他承认：“但你的对手，可远远不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