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渐渐明白了。

赞悉若苦笑道：“外臣个人倒是想给，可此事非我一人能决定，我吐蕃上有赞普，下有臣民，我刚继任大相不久，若轻易便将金齿部给了大唐，将来回到吐蕃，何颜面对君臣子民？”

没等多久，赞悉若终于姗姗来迟。

其实赞悉若的言下之意是，金齿部可以给，但大唐需要付出利益。

对请客的人一定要客气，这是最起码的社会礼节。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道：“看你这如丧考妣的样儿，婆娘改嫁都没这么痛苦吧？算了算了，逗你呢。”

宋森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命百骑司全力辅佐李郡公，不知李郡公可有需要百骑司效力之处？”

“李郡公，关于金齿部一事……”

“李郡公尽管吩咐。”

赞悉若额头渗汗顾不上擦，见面便连连道歉，李钦载非常宽宏地笑了笑。

李治看完密奏后顿时欣喜若狂，作为一位并不昏庸的帝王，李治当然明白金齿部的地理位置对大唐的重要性，以前金齿部背后有吐蕃撑腰，大唐为了大局考虑，自不便对金齿部动手。

“您吩咐，除了钱，啥都好说。”

如今禄东赞已逝，吐蕃朝堂政局不稳，新任大相扛不住大唐兵锋的压力，明显有将金齿部拱手相让的迹象。

“让御史台，雍州刺史府，万年县衙都做好准备……”李钦载低声叮嘱了几句，宋森会意，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去，身影融入无边的夜色里。

安排好一切后，李钦载整了整衣冠，昂然走进青楼。

“确实有正事需要百骑司配合。”李钦载道。

酒过三巡，赞悉若搁下酒盏，终于说起了正题。

赞悉若显然也是青楼常客，进了阁子后简直老马识途，叫来知客便吩咐，挑几位美貌解语的姑娘进来，还有一个小乐班，给阁子弄点儿动静。

知客见李钦载气度不凡，扈从如云，情知是一位大人物，急忙殷勤地招呼下去。

话里的意思是拒绝，但留了余地，他听出了关键词，赞悉若说，从他个人的角度出发，其实是愿意给的。

宋森脸色一僵：“啊这……”

这句话是关键，至于后面如何对君臣交代之类的，那就纯属屁话了。

赞悉若希望的利益，不是什么两国永不交兵，而是更实在的东西，比如边境通商，比如用某个不那么重要的地盘来换金齿部等等。

两国谈判嘛，当然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李钦载神色不变，淡淡地笑道：“如果大唐对金齿部势在必得，不知吐蕃如何取舍？”

赞悉若脸色一变，道：“大唐兵锋纵是天下无敌，但贵国如今主要兵力都集中在海东半岛，将士亦是久疲之师，若要马上取金齿部，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外臣说句狂悖之言，大唐天子连年征战，不怕民心生怨，社稷动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