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屹点了点头，继续往下翻越。

苏航迟疑了片刻，看着儿子天真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最后只好拿了一本《皮皮鲁》。

他在《白鹿原》里看到有些地方提到了油泼面的描写。

“爸爸，我可以来书房里看会儿书吗？”

“嗯!”

一旁的牧君兰冷冷地看了苏航一眼，没有说话。

“想!”

“你去外面看会儿书好不好?爸爸抽烟的时候，你在旁边不好。”

踮起脚，用力将手往上面去够。

苏航很小的时候就爱看书，也有收藏书的习惯。

孩提时代，他对任何美好的事情都抱有期待和幻想。

苏航继续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心情一阵烦恼。

“行吧。”

牧君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小松屹表示不解。

她一边和面，一边给这孩子讲解，倒也没指望他能听得懂，只是希望他多懂些知识罢了。

“行，认真看好。”

就连妈妈进去，都会被一阵呵斥。

这些书，都是他从学生时代起就收藏来的。

牧君兰这时候坐在沙发上，翻着琴谱。

“妈妈，你会不会做油泼面啊?”

苏松屹眨了眨眼睛，还是看向《白鹿原》，一脸期待。

他也想过辩护，但世俗的喧嚣与潮浪淹没了他的声音，他一个人无力与整个社会的冷漠和荒诞氛围对抗。

“嗯，爸爸，抽烟对身体不好的，你要少抽烟。”

既然是商人，就会重利轻别离。

苏松屹点了点头，把碗推过去，往他碗里夹了好多肉。

财务报表上的赤字让他心力交瘁，在尝试了各种办法补救，仍旧收效甚微后，他的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看着小松屹好奇的样子，她低下头问道。

苏航将香烟摁在了烟灰缸里，上了餐桌。

苏松屹小跑着出了书房。

“对，松屹很聪明嘛。就是那个陈仓。”

小松屹嘴边还沾着辣子和红油，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放慢了吃面的动作。

所以，如果让他选择，他会选一个对他有用的女人。

她说话时听不出温度，也听不出悲喜，好似没有灵魂的木偶。

“而且，他也对我很好。我感觉，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吧。不然地话，又怎么会，为我做那么多事呢？”

妈妈的葬礼上他没有哭，所以他冷血。

小松屹在她旁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开始撒娇。

“那个字念miu，加缪，那本书是《局外人》。”

苏航一阵无奈，在书架前站立，笔挺的西装和衬衣，在小松屹眼里看起来特别帅。

苏航给他看了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开》。

苏航闻言，也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看着儿子开心得手舞足蹈，苏航也轻轻笑了笑。

但看着一旁专注看书的儿子，又只好作罢。

她觉得这个丈夫是个无聊透顶的人。

“呼~”

“煮面还要等会儿，别急。”

在他的认知里，爸爸的书房是一块禁地。

苏航温和地道。

“唔，我看到妈妈在看这本书改编的电视剧，还说电视剧改编得不好。”

比如，某个企业董事的千金，能在事业上帮助他，并拓宽人脉。

里面有些情节，不太适合给小孩子看。

“你要看哪本书?”

“好，那我先回书房看书了。”

“嗯，就是那本书。”

门边探出了一个俊秀男孩的头。

牧君兰没在他碗里放肉，还记恨着白天搭话被打断的事。

一旁的红木书架上，罗列着成排的书籍。

玻璃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一个接一个。

“爸爸，什么是油泼面啊?”

“爸爸，你之前看的那本书，作者是加什么的，那个字我不认识，是个法国人。”

“哎，是的。松屹真是聪明。”

“油泼面呢，是陕西关中地区的一种面食。”

她低声念叨着，有些不服气。

“海子的诗啊。”

“爸爸觉得挺好吃，你想吃吗？”

“松屹，爸爸可以抽根烟吗？”

小松屹小跑着回到了书房，给苏航报喜。

迟疑了片刻，他又继续说道：“爸爸有个朋友就在关中平原，家在宝鸡。等你放寒假了，爸爸带你去那里玩，好不好?”

“爸爸，油泼面好不好吃啊?”

“哦!”

“这个念霖，第二声，鹿子霖。”

小松屹时不时地会问上一句，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戳一戳他的胳膊。

看着儿子天真懵懂的眼神，苏航微微愣了愣，然后面色平静地道：“去问妈妈吧。”

“你想吃油泼面吗？”

“爸爸，什么是泡阴枣啊?”

律师和法官把他平常的行为在辩护过程中无限放大，断定他是一个没有感情且冷漠的人。

牧君兰闻言，只好将话题终止，出了书房。

“以后，如果学会了油泼面，可以做给喜欢的女孩子吃。”

小松屹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因为对那个压抑的社会氛围，他也感到厌倦了。

覃敏抿了抿嘴唇，略微有些委屈。

苏航耐着性子问道。

牧君兰和面，他就在一旁围观。

父子俩都吃得很是满足。

他很轻松地从书架顶格抽出了那本《白鹿原》，递给了儿子。

默尔索是一个过得更加理性和自我的人。理性和自我到与芸芸众生的价值观相悖，因此失去生命。

“爸爸，我们今天吃油泼面哦。”

牧君兰侧目看向他，耐心地解释道：“是陕西民间流传的一种土方，据说是老人用来养生的。你长大以后自然就会懂了。”

时间就这样悄然流逝，墙壁上的钟，嘀嗒嘀嗒地转着。

“妈，我到底哪里不对了？我觉得我对他很好啊。”

“好!”

正在吃面的苏航抬起头来，打量了儿子两秒。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对书籍的热爱与日俱增。

“松屹，吃面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别像你爸那样粗鲁。”

“换一本好不好?”

小松屹第一次读海子的诗，就对爸爸说：“爸爸，这首诗，读起来真是压抑绝望呢。”

牧君兰和苏航都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是因为他“今天”过得很不幸福。所以，他才会把幸福的期望寄托给明天吧。”

小松屹看向窗外，眼里流露出与同龄人截然不同的早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