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尤其是山坳间，穿着厚厚的大衣出去站一会儿，都会觉得身子要被冻僵了。

“放心，同志们都做好了准备，而且把他们调离原岗位的名义都很巧妙。如果我们内部真有卧底，就算能察觉到异常，也很难猜到我们究竟在为什么做准备。”选派为两队队长的同志说道。

“都别太难受了，别被政府军的人看出来，也别忘了我们还有力所能及要去做的事情。”埃文斯不忍心亲眼看着安葬着众多同志的陵园毁于一旦，更怕政府军真动手以后，会有同志控制不住自己做出危险的事情，“走吧。”

不过在某些深知自己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面前，摧毁所谓坚固的精神，成就感、乐趣都是无法比拟的。

“你这么说，搞得好像你现在是胜者，而我是失败者。”塞尔特哑然失笑。

“我明白，我只是……”

塞尔特并不能再信誓旦旦地说出这样的话了。

“你现在没有可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维拉克微微摇了摇头，他是如此轻视自己客观世界存在的生命，“美丽新世界的到来是注定的事情，我只希望真到了你觉得有必要选择的时候，放心去选。人不管什么时候选择正确，都不晚。只要是真心，只要你愿意为了更美好的世界做些什么，国际平等联盟、人民都会重新接纳你们的。”

“经过约瑟夫、阿德尔等驻扎在费铁尔防线的同志们多番开会商议，我们决定在政府军得到敦曼人的大力援助下，主动出击寻求破局。”基汀没沉浸在负面情绪中，开门见山地投入到后续的工作，“接下来，宣传部、情报部都要向在前线奋战的同志们提供全力的帮助。”

莱利斯特市、国际平等联盟办公大楼、基汀的办公室

“基汀主席，烈——”

费铁尔防线、总指挥部

“两队同志都就位了吧？”深夜里，约瑟夫身着军装一脸严肃，向其他尽管反复询问确认。

“估计我们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我最后再与你说些肺腑之言吧。”维拉克边抽烟边说着，“国际平等联盟并不代表自身，而是在为所有受到压迫剥削，没有尊严、平等可言的人们战斗。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占着绝大多数，所以哪怕没有了国际平等联盟，以后也会有其他自发形成的力量与你们不死不休地斗下去。”

“看。”

“是的，不然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只换来一具嘴硬的尸体，太亏了。”塞尔特例行递给维拉克一支烟。

“都到各自的位置，尽可能多拍，快！”总编拜伦组织着记者们累积大量的素材。

塞尔特想了一小会儿：“你是想让我看清未来，提前为自己选出一条正确的路，这样有我倒戈，你们就能重现当初独立混编师的兵变，从监狱出去，收复莱泽因。”

顿时，火光冲天，热浪翻涌。

“……被关起来的其他同志怎么样了？”维拉克问。

“嗯……”维拉克没有掩饰自己的惭愧。

维拉克等人被捕，烈士陵园就要成为废墟，这几天对莱泽因行动队的同志们来说实在是太煎熬了。

“伱们打算什么时候处决我？”

“呵呵……”塞尔特擦了擦被热浪冲击产生的汗水，想象到了自己把照片拿给维拉克看，维拉克会是怎样的反应。

仅仅是几分钟后，做好准备的政府军，就在塞尔特将军的命令下，将密布的燃油点燃。

哪怕只是微不足道地去浇一桶水，也是尊严的回馈。

夜

“拦住他们！太危险了！！”塞尔特看到这样的一幕，头皮发麻。

因为葬在那里的人，每一个都是为了保护他们，为了帮他们争取尊严、平等、自由而牺牲的。

最终，一个人带动了另一个人，两个人带动了四个人，四个人带动了十个人，在场的民众纷纷自发用自己的方式试图扑灭大火。

“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样……”

面对为了自己而死的那些人，起码不能选择冷漠地无动于衷。

今天晚上，由合唱团团长伊丽莎白、副团长罗斯带领的演出人员们，来到了一处平日里受到冲击最多的防段，用美妙的音乐带给精神紧绷的同志们放松。

——

塞尔特把烈士陵园被焚毁的照片拿给了维拉克。

因为政府军在无数个夜晚里都有可能冒着严寒发动突袭，他们不得不每天日夜严防死守，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一个精神上无懈可击的人，很值得敬佩与学习。

“在他的歌声里充满了真情，它使我深深地感动。在这个世界欢乐最重要，我为快乐生活。好若凋谢不再开，青春逝去不再来。在人们心中的爱情，不会永远存在。今夜好时光请大家不要错过，举杯庆祝欢乐。（注：1）”

“如你所料，的确没有行动队的人出面干扰我们。”塞尔特观察着维拉克的表情。

维拉克将烟抽完，跟着站了起来：“谢谢。”

基汀眼睛有些了，他擦拭着眼镜道：“陵园本应在政府军进驻莱泽因的第一时间就被毁坏，能拖到现在，行动队的同志们已经竭尽全力了。”

经过必定艰难的衡量，他确定了，这样一个不会发出声音，不会做出任何回应的陵园要比自己的生命重要。

“就先这样。”塞尔特不以为然地起了身，“往后，我要是能抓到不少你们的同志，就再来看你，如果不能，我想这会是你死前最好的消息。”

“有些事情的关键从不在于结果，而在于做与不做。我做了，虽然没能看到那天到来，可我让自己的生命有了意义，这就是我自己的胜利。”

不过最难熬的还要属平等军。

“我相信这是你的肺腑之言，只不过这和你之前说的那些有什么不同？”

在监狱待了三天有余，除了衣服发臭，维拉克的精神面貌还近乎保持着之前的状态。

“都让开！”

若是放在几天前，成千上万的民众与他们并肩，事情可能还有转机。现在，他们几个人，几把枪，连靠近陵园都做不到。

“明白！”

“明白！”

——

注1:该段歌词引用自歌剧《茶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