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到了烟雨朦胧的季节,只是这个地方的春雨一场便是一场,干干脆脆的,不会如烟似雾缠绵悱恻。
掀起马车上的帘子,云悦伸手接了一把冰凉清潋的雨水,觉得那些回忆恍然若梦,反倒如今这梦境中的一切变得真实起来。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便是在水月庵中大病一场,全然忘了过去一切的姜家二小姐姜梓烟了。而回忆中存在的一切,却不过是自己在大病之时所做的一场幻梦而已。
马车缓缓摇晃,飘洒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袖,但她却没有将袖子挽起来,因为手腕上的伤虽是好了,但是却依旧留着醒目的疤痕。这道疤痕时刻提醒着云悦,她必须好好地活着进宫,她必须认真地面对如今面前的一切,再也万不可掉以轻心。
两个月前在姜府的闺房之内,云悦摔了一只药碗,用破碎的瓷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是的,她想要自尽。
或许这么说也并不准确,她其实是想要从这场荒唐的梦中醒来而已。她看到电视剧里面常这样演,若是莫名地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话,只要在这里死了,便能回到穿越之前的地方。
云悦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而今的经历,这究竟是一场荒唐的梦还是一次荒诞的穿越?她不晓得。
她只知道现在她不想进宫,更不想去伺候那个什么皇上,她只想逃离这里。而她能想到的唯一逃离的方式便是死。
原本云悦不想选择这种粗暴的方式了结自己的,她其实是怕疼的,用瓷片割开手腕确实很疼。但是,她也是因为没有办法了。
云悦在姜府醒来的那日,剪舒欢欢喜喜地出去向姜太师报信。剪舒走后,云悦望着窗外的飞雪有些失神,然后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关紧了那扇窗户。
屋里的炭火烧的很旺,炭气很快便在屋内充盈起来。云悦知道,此时此刻,再没有比一氧化碳中毒更轻松简单的死法。她渐渐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也开始变得虚无缥缈。她在心中默默地和这个世界告别,她甚至隐约见到了前几日死去的春彩丫头。
然她终究没死成,被及时救了过来,还连累了那个叫剪舒的丫头被打得半死。
虽然云悦并不喜欢这个剪舒,觉得她话多且有些做作,但是见到她无端地受到自己的牵连,云悦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剪舒养伤的期间,姜太师又派了个新的丫头来伺候云悦。这个新来的丫头名唤翠染,她不像春彩那般有些怯懦自卑,也不似剪舒一张甜嘴尽爱耍些小聪明。这是个非常妥帖的丫头,既聪明又得体,曾经还伺候过姜府夫人长公主殿下。
听说姜府大公子就很中意这个丫头,多番向母亲长公主讨要这个丫头,名义上是让翠染去他院中伺候做他的贴身丫鬟,其实真实目的不过是想收了翠染做他的侍妾。
当然他母亲长公主并没有同意。因为长公主极其厌恶将身边的丫头收为府中的侍妾,这种事情在府中有过一次,她决然不可能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即便这个人不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