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是一位老妇人,有些驼背,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老人斑。
苏倾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嗓音没有一点平素的温和,凛冽又乖张,是警告的口吻。
徐青久抱着她的胳膊,不撒手,耍无赖:“不要。”接着耍流氓,“要你。”然后用力一拽,把苏倾拉到沙发上,一起倒下去,他捧着她的脸就亲上去了。
徐青久一把把她抱住,乐得像个智障:“苏倾,我爷爷不反对了。”
世上最温暖的话,莫过于此:我们都还好。
姜九笙迎面走过来,戴着口罩,看了她一眼,心平气和地说:“我建议你换个医院。”顿了顿,她不紧不慢地解释,“看见你太倒胃口。”
然后,擦肩而过。
“嗯。”
时瑾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怎么了?”
是肖逸,迎面走过来,姜九笙点了点头,把记录表给了他:“能帮我给时瑾吗?他忘了拿。”
苏倾摇摇头,蔫儿吧唧地说:“我当时条件反射就给了他一个手刀,他一觉晕到了今天早上。”
他十四岁从孤儿院到莫家,初来时,也是这个样子,眼里没有一点希冀,对整个世界都是绝望与失意。
然后——
苏倾一本正经:“以后不许看这种视频,”脱口而出,“不会就问我。”
那是莫冰的故乡,难怪,恋恋不舍。
林安之盯着登机口,怔怔出神,不言不语地看了很久。
莫冰没有回头,进入了登机口,林安之转身,木然地盯着越走越远的背影,然后,消失不见,他眼睛突然就热了。
肖逸又喊了一声:“姜小姐。”
那个女孩,患了良性肿瘤,她叫姜九笙。
他这都是为了谁呀,为了党和人民吗?
她同样问候着说好久不见,通红的眼眶里,很平静:“过得好吗?”
混混沌沌的,不知是梦是醒,眼前有厚厚的浓雾,拨不开,光影昏昏沉沉的破开雾霭,将眼前的画面照亮。
温书甯新聘用的秘书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眼镜,看上去很干练,叫夏梦:“温总,林总人还在邳城,误了飞机,说赶不回来了。”
徐青久直接反客为主,压着她深吻,从门口一路亲到了柜门上,再到床上,亲着亲着,不知道是徐青久还是苏倾,坐到了床上的遥控。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飞往墨尔的ca5361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从12号登机口上飞机。”
“林总。”
“他喝醉了,半夜跑我家来了。”苏倾怏怏不乐,又有点懊恼,“少儿不宜了十五分钟,我脑袋充血,让他摸了我的胸。”
然后,彼此沉默。
“时瑾。”
冤家路窄。
宁女士上前,抱了抱他:“别自责,我们都还好。”
“姜小姐。”
苏倾捧着他的脸,啄了啄他的唇:“这样呢,有安全感了吗?”
他摇头,拉着她坐下,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下班前我还要去查一下病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好久不见。
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看着玻璃窗外越飞越高的飞机,喊着一个人名字。
少年嗓音清润,带着安抚:“笙笙,别看。”
行人来来往往,喧闹声里,机场广播不厌其烦地播报,声音清晰又温柔。
苏倾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昨天我离开徐家后,徐青久和他爷爷做了一次深刻的会谈,会谈结果应该是同意了我俩处对象,然后徐青久很高兴,喝了很多了。”
她眼底有明显的傲慢与挑衅。
问完,苏倾就反应过来了,恨不得咬自己舌头,脑袋充血了,然后就抽风了,居然还鬼使神差地再问上一句:“那现在学会了吗?”
莫冰上前抱了抱母亲:“别担心,等我安排好,再接你和爸爸过去。”她父亲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还不能长途跋涉,“我进去了。”
林安之怔怔出神了许久,像听不见周边的声音,缓缓挪动脚,面向了莫冰。
苏倾先在心里问候了他几遍,正色,非常严肃地审视徐青久:“他为什么让你看这种视频?”
醉酒后,通常故事多,事故也多。
母亲拉着女儿的手,眼睛有些红:“行李都托运了吗?”
千言万语哽住了喉,只剩这四个字,最熟悉又最陌生的问候。
苏倾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抱着手:“你解释啊,给你一分钟自由陈述时间。”
她说了什么?
姜九笙往回走,心神恍惚。
像是如梦惊醒,林安之回了神,脚步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朝她走过去。
徐青久面红耳赤,急忙说:“你听我解释。”
原本因为周末心情大好现在瞬间心情日狗的周良:“……”
“不多。”徐青久歪着头傻笑,“一斤白酒。”
莫冰好笑:“别担心,也不是第一次出国。”即便世界各地都跑过了,在母亲眼里,都像是第一次出门,总有说不完的千叮咛与万嘱咐。
温书甯扶着肚子,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默不作声地沉思。
是莫冰和她的母亲宁女士,宁女士当了半辈子的老师,书卷气很浓,说话轻声细语,很温柔。
温书甯站着没动,攥紧的拳头许久才慢慢松开,说:“换个医院。”
姜九笙问:“再然后呢?”
回御景银湾的路上,她一路都无话,耷拉着眼皮,精神恍然。
徐青久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然后红着脸慌手忙脚地去找遥控器,越急就越找不到。
莫冰转身,然后,突然止步。
“在路上别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要搭乘陌生的车辆,。”
那么,替的是谁的罪呢?
也不久,数的过来的日日夜夜,只是像过了一辈子,漫长得需要回忆很久,才想得起来她最后一次离开时穿了什么颜色的外套。
秘书丁纯磊看了看时间,上前小心提醒:“林总,飞机要起飞了。”
苏倾睡得正香,门铃响了,不厌其烦地一直响,苏倾套了件衣服,从被子里爬起来,被扰了清梦,她火气很大,从猫眼里看了看是谁,板着脸开门:“你怎么——”
徐青久就拨了周良的号码。
莫冰站在原地,眼眶突然就红了。
“林总。”秘书丁纯磊又提醒道。
徐青久舔舔嘴,支支吾吾:“会、会一点。”
姜九笙无言以对。
“笙笙。”
“安之,”声音不禁有点哽咽,宁女士只是劝了一句,“以后不要抽那么多烟了,对身体不好。”
姜九笙坐了一会儿,有点心神不宁,一杯水很快见了底,杯子放下,她看见了桌上的记录表,是时瑾落下的。
“好舒——”
“会的。”
原来陈易桥的话都是真的,陈杰是冤枉的,时瑾给了她家里一笔封口费,去牢里当了替罪羔羊。
他没有回答。
五月的天,微蓝,有风,太阳不烈,却仍旧稍稍有些燥热。
“不会什么?”
徐青久虽然尴尬,但爽快地答应了:“好。”
她眯了眯眼,窝在副驾驶里,神色恹恹,无精打采地说:“有点困了,我眯一会儿。”
他偷偷来邳城很多次了,每次都会在楼下站一夜,一直抽烟到天亮。
“林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侧身走过他身边。
像被抽去力气,她身体摇摇晃晃了两下,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总到离别时,才觉得还有千言万语。
苏倾也不跟醉鬼计较了,让他亲,可亲着亲着,就不对劲了,徐青久呼吸越喘越急,头上冒汗,手无措又毫无章法地移动:“我不看良哥的视频了,你教教我,我难受,苏倾,苏倾。”
老人回首,看了许久,才佝偻着身子离开病房。
江北。
姜九笙推开门进去。
病房里,女人愤怒地大喊:“你出去!”
“谁让你来的?”语气防备,带了很强的压迫与冷漠。
“温总。”
她径直走过走廊,去了心外科的办公室,门正关着,已经快到下班的时间,她走过去敲了敲门。
她便不敢转身了,身体僵直,手紧紧攥着,抖得厉害:“时瑾,他死了吗?”
迟来的道歉,是他欠莫家的。
姜九笙回神。
苏倾的脸色由红变紫,最后青了,情绪由雷阵雨转阴天再转暴风雨,眯了眯眼,是危险的讯息。
她取了口罩戴上,拿了记录表追上去,刚走出连接住院部与心外科的走廊时,远远便看见了时瑾。
所以,你也好好的。
所以问题在哪?
宁女士离开了。
“立刻离开这里。”语气不容置疑,时瑾压低了声音,“不要再来江北。”
“时瑾,我怕。”
她无力地蹲下身体,低头看见一地的血……
姜九笙募地睁开眼:“时瑾!”
笙笙是被催眠了,所以她做的梦都是片段,不完整又模糊的,梦醒可能又不记得了,记忆催眠的话,要彻底想起来,需要一个触发性的暗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