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辙心情忐忑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两下，却没人开。

顾家省吃俭用都不够还按揭，最后终于在他高考后不久断供，抵押的店面也被收走拍卖，从此家道中落。

林静静看他这就要走，总觉得有点怪异。

做完这一切，顾辙才神清气爽地慢悠悠逛回考场拿书包，准备回家。

顾辙一愣，估计老师是交代过，但他都重生了，所以忘了吧。

顾辙也不挑，直接提筷就吃。

顾辙一边用手沾水梳着头发，一边暗暗告诫自己：

“身体是本钱呐，这么朴素的道理小学就会背，却等三十几岁才真心相信。这次要从17岁开始就科学锻炼。”

说罢，顾辙还大方的报以微笑，然后告别。

他还决定把理发周期缩短到两个月，以免头发容易被压成鸡窝状。

但根据经济规律，限购令生效前，肯定会引发恐慌性抢购潮。

少年时的自己，醉心学习、讨厌体育、不修边幅，浪费了身体的好底子。

这样也好，既然断了念想，那就脚踏实地发挥自己的专长。

但老师为了不破坏大家应考时的心情，考前都是告诫大家“考完一门就丢掉，别有包袱，别对答案，好好考后面的”。

屋内的嘈杂掩盖了敲门声，还夹杂着母亲的哭诉：

“跟你说打渔没前途！你既没胆子下绝户网、又不敢禁渔期出海！还买什么新船？就这收成你还得起按揭？这日子没法过了！”

顾辙回忆着那些遗憾，拳头都捏紧得关节发白。

因为钱不够，还把家里的店面都抵押了——那店是母亲褚秀辛苦多年、跟城管打游击、蹬着三轮车摆海鲜烧烤摊，才攒钱买下的。

……

其中困顿，顾辙当然上辈子就知道了。

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顾辙也回过神来，连忙喊道：“是我，考完了。”

这就需要最后一门考完后、突然临时变卦、通知大家趁着还没遗忘赶紧对答案。

父亲是本地渔民，母亲是邻市婺州来的，开始也跟着打渔，后来嫌大钱都被鱼贩子赚走了，就开了家海鲜烧烤摊。

让早已习惯2020年代基建水平的他，颇有些不适。

02年手机普及率还很低，高中生几乎都不许带手机。镇洋中学是全市第一，管得更严，持有手机就可能处分。不过顾辙倒是这条校规的受益者，他本来就买不起。

屋内一番火速的收拾，然后褚秀才过来开门。

林静静这才好受了些，也有些意外。顾辙原本给人的印象是非常刻板遵守校规、从来不敢质疑老师的。

全球各大主要金融市场，正好都在低谷期。

林静静显然已经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

剜下的吸盘肉晒干后，就是“瑶柱/鲜贝”，售价昂贵，是要拿去卖的。

坐在车上，顾辙想的是即将再次见到还未老去的父母，心情复杂而又激动。学校里那些事，也被他暂时抛诸脑后。

02年东海省的高考是先考试、再填志愿、最后出分数的，所以估分很重要，越准越有利于填志愿。

顾辙自己是无所谓的，他都重生了，脸皮厚着呢。但他知道陆幽幽是个乖乖女，在乎这些，被批评了肯定心里不好受。

顾辙一愣，耸了耸肩：“不是校规不许用手机么。”

他前世搞专利法务时，主要涉猎的是“增材加工”相关领域的新材料和新工艺。说白了就是“粉末冶金、3d打印、增材光学、类石墨烯物质化学沉积加工”这些。

众所周知，国内的海洋生态，早就因过度捕捞严重恶化。99年底国家不得不下文件，全面禁止东海南海新增渔船装机功率——通俗地说，就是限牌。

“放心吧，该拿的分都拿了，浙大应该稳了。”顾辙知道父母听不懂细节，就试图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让他们安心。

结果突击买新船的人太多，此后当地渔业竞争就愈发内卷，收成量价齐跌。

她怕儿子看出破绽，还先声夺人问道：“考得怎么样？”

顾辙这才有些内疚，他不喜欢欠人情，连忙很有担当地说：“幽幽只是乐于助人，怎么能怪她呢，我找机会跟王老师解释一下。”

裙边肉难吃又不易保存，本来只能丢掉，节俭的渔民才留一些自家吃。

同理还有杂鱼干、海蚌裙边、缺腿破壳的醉蟹、醉螺，几乎伴随了顾辙整个童年。

这也不是因为穷，主要还是舍不得浪费。在老一辈眼里，辛苦生产的食物腐烂倒掉是很可耻的，要尽量自产自销。

顾辙吃着吃着，就感动得流泪了。心里一边琢磨着，如何跟父母把话挑明了，让他俩别再为家境的事儿争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