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远嗤笑一声，默默走到了露台边沿。

凤远低头看向沐晚晚时，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姜应偲瘪了瘪嘴，白了凤远一眼，又转了回去。

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人。

凤远此刻猛地抬眼，就看到了一脸复杂神色看着他的姜应偲：“怎么？你也睡不着？想让我给你施昏睡诀？”

只是过程太长了，长到她从怀着生的希望的大学生变成了满身疲累只想寻死的社畜。

他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不是真的没错。

姜应偲一转头就看见了，想了想，走了过来。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解了下来，盖在了宋竹君身上。

也造就了书里人物的种种悲剧。

没错。

姜应偲此刻换了个方向趴着，眼睛看向凤远。

关于这个问题，她很有发言权。

凤远将自己的外衫解下，盖在沐晚晚身上。

凤远没有说话，沐晚晚看他的时候，隐隐也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向往，沐晚晚不敢深思这向往之后隐藏的深深含义，赶忙低下了头。

例如宋竹君，怀着对宋命的愧疚，带着宋命的志向负重而行。

“怎么哭了？”沐晚晚伸手接过风远递过来的帕子。

凤远踱步到沐晚晚身后。

想了想道：“我在想，如果这里没有反派，没有妖魔，大家只是平凡快乐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是宋命，也是她决定开始的地方，是无数个黑夜的噩梦连结，她日日夜夜因为这张脸被惊醒，于是在开始写的时候，将他放在了最前头。

发出去之后，取得的效果还算是好的，她也有些高兴。可随之而来的问题越来越多，她想尽办法将自己的记忆碎片按照逻辑编写的流畅通顺，可进行的不顺利。

凤远笑出了声：“四师叔那么精明的人，竟然养出来一个傻徒弟。你觉得呢？”

这话刚说完，不知何处传来了乐声，悠扬婉转，倒真有些天上仙宫的意思了。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阻碍着她下笔，可是最后她最后还是写了。

大概是从二十岁开始，她每晚都会做梦，而梦的开头总是一张恐怖的脸，随之而来的是一袭黑衣的少年。她害怕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少年脸上挂着尚未清理的血迹，眼睑之上是一颗鲜红的小痣。

“如果，你们身上什么都没有背负，应该会快乐很多吧。”

还如萧风语，本来应该在师父师兄的羽翼之下，顺风顺水，一世无忧。

“我不知道，我年少时，因为家乡受灾，整个村子基本上都死绝了。只有我靠着村里人从嘴里挤出的食物活了下来，能遇上师父本就是我三生有幸。可我又与你们不同，萧师兄是世家子弟，孟师姐家庭和美，怀玉师妹我虽不知其底细，但看样子也不像过苦日子的人，就连新来的苏师弟，也是当世首富的儿子。我拙劣的见识，本来就让我羞于启齿。再加上进了太衍宫后，只知道死命练剑，让我与外界基本隔绝。我不知道怎么分辨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我知道的只有师父师叔想让我知道的，想让我贯彻的。可从出太衍宫后，人人都让我不要对你有偏见，让我用心看看你。我看不出来，所以只能开口问了。”

凤远叹了口气。

“姜师弟，你先看看自己，当世年轻一代剑修数一数二的人物，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顿了顿又道：“若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用心去感受他人的好坏，那就不要去感受他人的好坏，不管是好是坏，听从本心。哪怕还像之前那样对我，也没关系。”

这一夜，凤远和姜应偲站在饕餮居的露台上，吹了一夜的寒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