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个夜晚,沐晚晚害怕的敲开她的门,她打开门,就是这样的表情。
镜深忽然笑了。
他听来人唤他。
因着明昭真人的奇怪病症,是以宋竹君也跟着去了傲云峰。
“峰上还有事情需要我处理,就不陪二位了,我们先下去了。”
他推开门,门“嘎吱”作响,里头的桌布、竹帘都有些毁了颜色。
姜应偲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宋竹君尚有百香果前辈是念想,可他的师父,早就消弭与天地,再也寻不到了。
墓室幽蓝的光将镜深的脸映照的有些可怖,可镜深脸上却挂着柔和的笑。
慈和的眼角落下了两滴泪。
镜深点了点头。
姜应偲看着他,缓缓开口。
阿春用力点头,眼角的泪水砸了下来。
风雪很大,姜应偲还是跟上了镜深的步伐。
“夫君,三师伯要上千音殿。”
“师兄回来,看到师父故居,可还满意?”
姜应偲一时间无话可说,镜深也慢慢悠悠往更里头走。
“师兄可别做些无用功。”
“我不后悔。”
“大战时被妖魔啃噬,死无全尸,复活不了了。”
“三师伯。”
“姜师兄。”
姜应偲站在分岔路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慢慢悠悠的往隐云峰走去。
他说的杂乱,阿春却听的分明。
姜应偲躬身行礼。
尽管有弟子日日打扫,可岁月依旧在屋舍上留下了印记。
可是作为晦目真人,他谈得上兢兢业业,更谈得上不负苍生。
“算来也有几十年没回太衍宫了,只听人说师父成了仙,可在太衍宫近况如何我却不得而知。想一想,我这个不肖徒儿也该回去看他一眼。”
生而为魔,却像个仙人一样活了一辈子。
身后传来镜深疲惫而温暖的嗓音,姜应偲转头去看。
阿春侧过身,天光倾泻,将门口逆光的人映了分明。
话说到这份上,姜应偲还有什么记不起来的。
“阿春,近来可好?”
“可是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的,不是应该做吗?而是可以做吗?不管是以一人之躯救天下,还是以少数人换苍生,我们都应该把说不可以的权利交给要牺牲的人。是他们自己选择这样做,而不是迫于您,他们这样选择。”
“是,只是二师伯的情况不容乐观,她也过去了。”
阿春眼中悲伤一闪而逝。
门外的脚步声传来时,姜应偲正伸手摸着身前的桌面。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他微微转身。
镜深的思绪恍惚回到了几十年,那个夜晚,她其实听到了沐晚晚问她。
后悔救她吗?
也许是后悔的,可现在她终于给出了答案。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的含义。
而最想听到这个答案的人,也已经逝去了几十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