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信上说的这些事,我觉得都很有道理啊,只是有几处要求和兵事相悖,我又必须指出来。
唉,这是件麻烦事,是真让人伤脑筋啊,万一措辞不当,皇后对我的态度有所误解,那就糟了。
因此我等下得好好想想,琢磨琢磨语句,使皇后不会对我信中要表达的意思产生曲解。
话说您怎么看呢?要不来替我参考一番?”
“军阵之事这我也不懂啊,何况这是有关国家的大事,不是我这样的人应当干预的。”使者摆了摆手,背上是冒出了冷汗。
陈洛轻拍案牍,露出严肃的神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是……嗯,先贤的话语,我非常认可。
普通人与国家大事同样有关,面对国家的危难,大汉的危难,我们应当提出自己的看法,建言献策。
何况您曾经是在吕将军麾下,对于军事不陌生,正好可以与我一起商议如何将这封信件写好,让皇后可以明白其中的道理啊。”
如此说着,他是将手中的吕雉信件摊开,朝那使者手中递去。
“别,不用……”那使者赶忙是将脑袋偏开,视线是一点不敢往那封信上面沾。
“阳夏侯啊,人和人之间的才能是不一样的,就像让擅长种地的农民前去经商,那他一定会搞砸。我曾经在军中上阵的次数不多,只擅长护送信件,因此让我来议论国家大事,属实不是正确的选择。恕我无法向您提供更多的建议。”这是逼得他急中生智,口才突飞猛进。
关于天下兴亡的朝堂大事,阳夏侯和皇后之间交涉的余波就足够让自己人头落地了。
这种事情他可真是参与不得的。
“没有您的帮助,我这真是很为难啊。”陈洛叹了口气,接着说,“既然如此,那希望您能把信件安全平稳地送达,若是皇后见了信件里的内容有什么疑义,也希望您可以为我解释一番,毕竟我夫人嘴笨,军事上的东西她又解释不清,所以只好拜托您了。”
那使者听完,连连点头,对陈洛的要求是一口应下,见到陈洛将那卷摊开的帛书卷起,拿了回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自己实在是怕了。
在陈洛主动在自己面前展开信件时,他就明白对方前面的表现全部是伪装。
他就说阳夏侯怎么会表现得那般懵懂,还需要自己来解惑,敢情是在让自己放下警惕啊。
果然,朝堂上身居高位的全是老狐狸,自己进到这个圈子里面,属于单纯无比的小白兔,只会被骗得团团转。
之后的陈洛的言语,没有用咄咄逼人的态势,却在细节方面给自己带来沉重的压力,属于是另外一个层次进行降维打击,把他的路完全堵死。
他必须得答应陈洛的要求。
到时候自己回到长安,还得在吕后面前替陈洛多说几句好话才行。
不然这次是冒出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下次指不定是在朝堂上指着自己来一句“祸国奸臣,正是此獠”。
何况自己想要说坏话,挑拨阳夏侯与皇后间的关系,同样是行不通的。
刚才阳夏侯可是暗戳戳地提到了他的夫人,这是当今长公主,能够较为自由地在宫城内来去的人。
那自己挑拨人家夫君和亲妈之间的关系,死一万遍估计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见到使者那慌乱的模样,陈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您不必这么慌乱,我乃御史大夫,从来不会冤枉好人。
您是忠于大汉的臣子,只需要完成自己的职责,我难道会针对和为难您嘛?
那您尽可以去向陛下和皇后举报我。”
看着笑眯眯的陈洛,使者更是感到言语间的威胁。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
这更是在暗示我啊!
如果我回去做出什么事,那他回来就直接弹劾自己。
现在吕将军伤病未愈,多日未出府邸,何况就是吕将军在,那阳夏侯派出手下那帮疯狗般的御史,自己同样极有可能,哦不,绝对会被罢官回家……
陈洛若是可以听取心声,知道对方现在的想法,估计会是无奈苦笑。
自己前面的那些话或多或少是在暗示对方,要他送信回去,见到吕雉时不画蛇添足,可后面那句御史大夫就是随口一提,真是在安慰对方,结果起到了反作用。
“不敢,不敢。”这使者是连连摆手,“阳夏侯您要是信写好了,派人过来唤我一声,我就来取它。”
陈洛笑了笑说:“您帮我送信,我怎么还好意思来麻烦您过来跑一趟呢,到时候将信写好后,是亲自送到您的帐内。”
“好,好,那劳烦阳夏侯了。”现在这使者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又在脑海中进行一阵脑补。
阳夏侯要亲手将信件交到我手中,到时候还有警告我不要偷看的意思?
是了,今天他在我面前主动展开皇后的信件,又朝我主动递了过来,大概是在观察我当时的眼神吧。
所幸我没有掺和进这件事情的想法啊,要不这次还能囫囵着回去吗?
那恐怕很悬啊。
使者深吸一口气,朝陈洛请辞出帐,在外面被风一吹,这才发现背部冰凉,完全被汗水浸湿,比那些搬运木材的士卒更加汗涔涔。
待到次日,陈洛将信件送到那使者的帐中,对方诚惶诚恐地接过,然后匆匆吃了顿午饭,便是带着使团原路返回,一刻不敢在军营内多待。
送别使者时,陈洛见到他那心神不宁,且眼睛肿胀得像失眠通宵未睡的模样,内心不由得产生怀疑。
自己昨天的态度还算是温和啊,也没有进行恐吓,咋就把孩子吓成这样了?
不过陈洛没在这方面多作疑惑,毕竟时间不等人,他得指挥军队启程南下,不得耽搁。
恰在倒数第三批士卒上船后,又有一位新客人赶到了汉军驻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