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箭簇与血肉绞合间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稍微一碰，黑红色的血液往外冒，符金盏满手血红，血液浸湿车板，从缝隙间滴落。

“坚持住，我拔下箭簇！”符金盏低喝。

符金盏浑身血污，头发散乱，身上也被划破许多道细小伤口。

她的窗户被木板钉死，只能透过缝隙观察外界情况。

起初毕红玉还能声若蚊蚋、断断续续地说话，可是行程过半时，她已是无法再开口，合拢的眼皮难以睁开，昏昏沉沉地陷入半昏半醒中。

后宅失火，大批亲兵卫士都赶去救火，正门反而人少，守卫松懈。

从耳门冲出府时，有弓弩手赶到，也不管符金盏还在其中，一顿箭雨落至，想是要把所有人都当场射杀。

她斜躺在车厢里，好一会才努力支撑起身子。

毫无血丝的嘴唇松开，头发凌乱地铺散开，将脸遮住大半。

符金盏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要睡，坚持住！”

“你们只管杀敌，无需管我！”符金盏认真地说道。

四人并未恋战，杀退敌人后往府门撤，一路上又遭遇几股卫士，且战且退。

两名镇海营弟兄负了几处刀伤，毕红玉和符金盏倒是无事。

刚出后宅就迎面撞上一名管事，率领一队亲兵，见到符金盏愣了愣，而后才猛然反应过来：“夫人想逃！”

待二人上车，赶车的汉子奋力抽打马鞭，马车在清冷空寂的街道上狂奔起来。

“妹妹好身手！”符金盏看了眼院中横七竖八躺倒的尸体，对眼前身材瘦小的女子佩服不已。

四人沿着回廊迅速往府宅前门跑。

很快，王府后灶房失火，火光冲天，站在关押符金盏的小院里，甚至都能瞧见烧至屋顶的火蛇喷吐火星。

马车冲过街道拐角时，车夫汉子放慢速度，符金盏搀扶毕红玉跳下车，而后车夫汉子再度驾驶马车奔逃在大街上。

刚掩上门，手持火把的一队追兵纵马跑过。

符金盏又撕扯衣袍，在她腿上裹扎，低声道：“还好脸上没受伤，不耽误今后你找夫郎嫁人！”

马车上，毕红玉流了不少血，精神有些涣散，虚弱地半闭着眼。

毕红玉取下发簪，一头乌发垂下，撂起一绺咬住，点点头闭上眼。

毕红玉嘴角笑了笑，精神似乎振作几分。

街边一处小铺子立马狭开门缝，有人闪身钻出，帮符金盏搀扶着毕红玉躲入屋中。

一辆马车早已停在王府外，毕红玉掩护符金盏逃向马车，两名断后的镇海营弟兄死在箭弩之下。

符金盏接过刀挽了个刀，许久没动武，兵器入手的感觉都生疏了许多。

毕红玉笑了下，迅速恢复冷淡脸，捡起卫士佩刀，递了一柄给符金盏：“请大娘子跟紧我们，冲出王府，自有人接应！”

“杀！”毕红玉厉喝一声，四人以符金盏为核心，正面冲杀，夜色下刀光闪闪，烛火映照血光，在回廊处爆发血战。

毕红玉点点头，没说什么，朝两名镇海营弟兄使眼色，一人朝前开路，一人断后，毕红玉持刀护在符金盏身边。

过了会，毕红玉装扮成婢女低头走进院中，身后跟着两名青衣小厮，皆是作奴仆打扮。

符金盏紧握她的双手，眸子里涌出泪，朝驾车的汉子颤声道：“再快些！”

驾车的汉子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可又担心响动太大惹来巡城叛军注意，只能小心翼翼地控制速度。

夜色下，马车蹄蹄哒哒地穿行在僻静街巷中，往城东驶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