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开封、兖州,购买广和白的大多是达官显贵,富裕商贾。
走在前的洛阳官兵也不得不停下,墨香伸长脖子望去,只见大片羊群涌上官道,从大道正中走来,咩咩的羊叫声成片响起,空气中立时飘来一股浓烈的羊膻气。
符金环亮晶晶的眼眸好奇地四处打量。
墨香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泛起红润,像熟透的大苹果,噘嘴道:“才不是哩!我才不要嫁人!”
有善心的人家都会施舍一些钱或者食物,也有凶恶的人家直接命家仆护院粗暴驱赶,甚至拳脚相交。
在安定县城外,却是百姓们排队购买,实惠的价钱,充足的货量,人人都可以买几斤带回家。
符金环嬉笑道:“由不得你做主!娘早就说过,你是我的陪嫁丫鬟,将来是要与我一块嫁人的。你整日里新姑爷新姑爷的叫着,难道忘了,那个叫朱秀的,将来也有可能是你的姑爷。”
墨香应了声,翻出半缗钱递出车窗,朝那羊倌儿笑道:“来,拿着吧!”
符金环掀开车窗帘子,朝外望去,嘀咕道:“可别让人偷听了去,成天议论嫁不嫁的,羞死人~”
墨香摇头道:“都是些假冒货,万一不干净,吃了闹肚子可就糟了!”
他的家境一定很贫寒,符金环心里想着。
符金环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真是个傻妮子!谁说只有杀敌才能立功?自古平天下者,麾下莫不是文武并重,所谓武将死战,文臣死谏!
侍女墨香的体质要更好些,适应能力也更强,除了感觉空气干燥,鼻子有时会发痒,其他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墨香歪着脑袋想了想,她与二娘子的身份天差地别,到头来却要嫁给同一人,对于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番造化。
“哇,好多卖葫芦的!”
“二娘子快看!广和商铺竟然也出街摆摊!”
符金环伸手打了墨香一下,佯怒道:“你家小姐病入膏肓,你这死妮子不关心人家,还敢取笑?讨打!”
类似的场面符金环出门时见多了,有许多贫苦的乞丐、流民见到富贵人家的车驾出门,就会围拢上前乞讨。
年轻羊倌儿扛着鞭杆朝马车走来,符金环转头道:“墨香,拿些钱施给他。”
他们运筹帷幄,布局天下,辅佐帝王成就霸业,功劳一点不比摧城拔寨的猛将少。”
以洛阳为界,关中与关东、淮南、江南甚至荆楚之地,无论在人口、农牧、商业各方面,都呈现出衰落迹象。
“呀~好酸!”符金环含着块,细细的娥眉蹙起。
符金环继续恹恹地撑着脑袋,身子随车厢晃动轻微摇晃着。
符金环有些嘴馋,她瞧见有几处摊贩在售卖太妃:“墨香,你下车去街边买些回来,尝尝口味如何。”
墨香忍住笑,打趣道:“二娘子别忘了,老爷夫人送你来泾州,可是来相亲的!说不定,走的时候就能带一位姑爷回去。”
墨香探出脑袋张望,嘀咕道:“大娘子是不是忘了咱们今日来到,怎么不见有人前来迎接?”
传闻广和商铺正是从泾州、岐州一带起家发源,怎么回到老巢,反而成了在大街上摆摊的小贩了?
符金环顺着望去,睁大明眸仔细瞧瞧,笑了起来:“看错了,不是广和,是‘厂和’!看那边,还有‘广口’、‘广禾’、‘厂口’、‘厂禾’.真是五八门,以假乱真!”
要知道在兖州甚至开封,这种雪霜白只有广和商铺有,都是按两卖,一两的价钱能在这里买好几斤。
行人众多,羊群有些慌乱,走的有些急,一个外罩羊皮短褂,敞开胸膛,下身穿一条破烂半截短袴的年轻羊倌,手持长鞭杆,一边吆喝着,一边驱赶羊群朝马车走来。
沿街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吸引了符金环的注意,好奇地望过去,小摊小贩的摊位接连摆在道旁,一眼望不到头,吃的喝的用的,各色小玩意小物件都有,琳琅满目让人瞧了眼。
符金环白她一眼,佯怒:“再敢取笑我,待会见了大姐,我让她赶你走,不许你留下!你随外边的洛阳官兵一道回去!”
也有几十里地外的乡农特意来县城赶集的,买上三两半斤回去给儿孙们尝尝鲜。
墨香生气道:“大胆!你个放羊的,竟敢口出不敬之言?你来接谁的亲?”
墨香满脸不可思议。
离开宜禄县踏入泾州地界后,一路上都没有可以留宿的驿亭邸舍,符金环和侍女墨香只能在马车上歇息。
羊倌儿眼睛一亮,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好俊俏的小娘子!不枉老子赶了一群羊来接亲!哈哈~~”
“哼~还不是怪你!死妮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害得本小姐也跟着胡说一通.”
符金环笑道:“如今是武夫当国的天下,嫁给军汉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能保护家宅安宁。不过那朱秀可不是军汉,他虽是彰义军行军司马,又兼任泾州长史,但听说只是一个文弱少年郎。”
车厢里传出一阵少女银铃嬉笑声。
墨香假意躲闪着,嬉笑道:“二娘子饶命!要怪只能怪郭枢密介绍的郎君住的太远,害得我家二娘子千里迢迢来寻夫!要是他住在开封、洛阳那该多好!不过不要紧,等你们成婚,请老爷找找路子,把姑爷也调到兖州去,这样将来吵架回娘家也方便.”
墨香哭笑不得,劝慰道:“前面就到泾州治所,安定县城了,二娘子再忍忍,很快就可以见到大娘子了。”
墨香惊喜地指着一名沿街叫卖葫芦的小贩,然后她四处看看,发现同样的小贩不下十几个。
开封、兖州的广和商铺,无一不是开在繁华热闹的地段,装潢雅致风格独特,还有专门迎来送往的女侍。
墨香从纸兜里拿出一颗酸枣,剥开了喂入符金环口中。
符金环娇笑道:“却不想到头来,你这个没见识的小丫鬟,竟然会跟本小姐嫁给同一位郎君!”
羊倌儿斜跨腿,一边抖腿一边吹口哨,还用手指挖着鼻孔,活脱脱一副不入流的乡村小流氓架势。
“这小娘们就是老子的婆娘!”羊倌儿指着符金环,又指了指羊群,“瞧见没,这些就是老子带来的聘礼!”
羊倌儿撩开脏腻的羊皮短褂,拍拍精赤的胸膛,大声嚷嚷:“忘了自我介绍,老子就是朱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