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如官家替臣回绝了淮阳王和老太师,就说朱秀已有婚约”
史匡威习惯性地想摸摸脑门,然后大笑三声,猛地发现自己头戴幞头,赶紧放下手,黝黑面庞笑得很是得意:“让官家见笑了。当年是臣把朱秀带去泾州,没有他,我史家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史匡威沉默片刻,抱拳道:“一切听由官家做主!”
“臣多谢官家厚爱!”史匡威苦笑着拜谢。
“嘘!噤声!”郭威摆摆手,殿阁里只剩他二人,但郭威还是无比谨慎。
郭威指着他,哭笑不得:“你啊,还真是拿朱秀当半个儿子看,难怪那小子也处处维护你。
史匡威嘿嘿道:“不怕,些许钱财而已,没了也就没了,史家跟他形同一体,早就不分彼此。只要那臭小子别饿着臣的宝贝闺女就行。”
史匡威嘿嘿道:“官家有命,臣不敢不从。”
不过就算老史再犯浑,也不敢当着官家面讨要酒喝。
符氏更不用多说,军功显赫,乃我朝第一勋贵家族。
可放眼望去,举国上下,仍有一批在各地根基深厚的藩镇军阀。
史匡威忙道:“当时臣顾念到朱秀还未寻到亲眷,家中没有长辈做主,故而未曾订立婚书.可朱秀口头允诺过,一定会迎娶小女为妻!”
“壮哉!”郭威拍案而起,朗声大笑:“若天下间尽是史卿这般公忠体国之臣,何愁我大周不兴?”
朕担心,万一他日没有朕,后继之君无法弹压群臣!
郭威皱了下眉头,沉吟片刻,道:“你说朱秀和史家早有婚约,那么可有婚书、媒人为凭?可曾行过六礼?”
史匡威起身走到殿阁中央跪倒,沉声道:“官家召见臣,必定是为朱秀之事。臣斗胆问官家,明明是我史家与朱秀有婚约在身,为何符、冯两家能后来者居上?臣也想请官家,为小女和朱秀赐婚!”
你知道,太原郡公即将和符大娘子完婚,朱秀与太原郡公交情深厚,将来必是朝廷栋梁支柱,朕需要他稳住符氏,共同为新君鼎定江山,确保我大周平稳传承!
史匡威忙跪倒,连连叩首:“臣愚蠢!竟然没有想到官家此举有这般深意,是臣浅薄了!
如今身为帝王,就算他赤脚披发,不修边幅,除了极个别古板守旧的酸儒会上书规劝几句,大多数臣子都只会夸赞一句:“官家真性情!”
官家的话他听懂了,符氏、冯氏的权势和地位,远非史家能比。
之前他人还在江宁,就托人打听,你回京后朕会如何封赏。瞧那意思,若是朕封赏低了,他还要进宫找朕理论,为你打抱不平。”
他年轻时吃相比这还要粗鲁许多,后来随着职位越来越高,权势越来越盛,自然而然地注意起仪态来。
顿了顿,史匡威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轻声道:“官家知道,史家传到臣这一代,家族凋零,臣膝下一儿一女,长子自幼得了脑疾,浑浑噩噩长大,剩下一个闺女,就指望着朱秀,将来臣死后还能帮衬些,让臣一双儿女有所依靠”
郭威叹息道:“所以,朕已经决定,为朱秀和符氏二娘子赐婚,婚期就选在太原郡公成婚之后!”
郭威喃喃自语,语气充满赞赏。
郭威笑道:“史卿乃太子少保,三品大将军,怎可寄人篱下?传出去,百姓还道是朝廷不发俸禄,让臣子们连房宅都买不起。”
如今符家同意亲事,淮阳王还求朕赐婚,你让朕如何办才好?”
他倒是不担心朱秀会苛待史灵雁,只是以妾室身份过门,总觉得委屈了闺女,让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郭威大笑:“朱秀精通算学,伱个大老粗可别到头来被他给坑了,连棺材本也得赔进去。”
史卿啊,这些肺腑之言,朕也只能说给你听了”
区区一个正室名分,无关紧要,若朱秀成了这两家之婿,再纳史家娘子为妾,就还是你女婿,对于史家而言也好处多多。”
宫里的伙食远没有侯府有滋味,不过这淮北进贡的湖米倒是口感上佳,喷香袭人,光吃米饭就能吃掉一大碗。
天大的事,也比不得国家安定,皇统继承!
郭威盯着他,叹口气,苦笑道:“史卿粗中有细,看来进宫之前,就已经猜到朕想跟你说什么。”
史匡威咧嘴一笑:“回禀官家,臣在开封没有府邸,朱秀那座侯府气派,也宽敞,住他府上方便。”
史家的底蕴、朝堂根基,对于将来在开封为官的朱秀,可以说毫无用处。
史匡威搓手道:“倒也有些家底,全都投给朱秀做生意了,具体有多少,臣也不知。”
郭威目送他走下台阶,在小太监打着灯笼相送下出了万寿宫门。
郭威脑门挂满黑线,忍不住训斥道:“越说越离谱!朕何时说过要阻止你嫁女?你想把闺女嫁给朱秀,朕没意见,等朱秀成婚后,过一段时间,你再找个良辰吉日,让闺女出嫁不就行了。”
史家在泾州三代经营,称得上说一不二的土皇帝,可来到开封,和这些中原之地真正的显赫军功家族一比,毫不起眼。
史匡威再度叩首道:“待朱秀成婚后,臣请赴任许州,臣一定鞠躬尽瘁,为官家带好忠武军!这天下间,臣只认官家一个皇帝,谁若是胆敢有二心,臣这把老骨头,愿披甲上阵,提凤嘴霸王刀取其首级,献于陛阶之前!”
可是一想到自己堂堂帝王,为一个毛头小子的婚事操碎心,这心里就充满怨气愤怒,想把朱秀叫进宫臭骂一顿。
坐了一会,郭威刚准备起身回后宫,腰杆处突然传来阵阵刺痛,疼得他半趴在御案上,直不了身。
“来人!快传元景润入宫!”郭威咬紧牙关厉喝一声,额头冷汗唰唰直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