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骆驼倒是没见过，不过想来大差不差，这妮子如此自信，肯定有把握。

赵匡义和仆从走出包厢，张德均心思一动，拿起赵匡义落在架子上的氅衣快步追出去。

“你”

“一言为定！”史灵雁娇笑着打了个响指。

李老太监拱拱手，态度客气了不少。

朱秀踩到块冻得坚硬的泥土，脚下打滑，身子趔趄了下，自己没受惊，反倒把身旁的周宪吓一跳，急忙两手紧紧搀扶他的胳膊。

赵匡义笑笑，张开双臂，任由张德均给他穿上氅衣。

史灵雁相马的本事朱秀见识过，红孩儿就是当初她在原州马场里一眼相中的。

他不敢靠近，想想还是先回宫里，找义父张规打听一下李老太监的过往再说。

赵匡义站起身拱手道：“诸位抱歉，在下有些急事，只能先走一步！诸位继续饮宴，账都记在赵府名下便可。”

这帮小太监分布在各处宫室、内侍省下辖各宫局，地位低微，平时在偌大宫廷里属于最不起眼的一小撮。

朱秀一怔，想想还真是。

中枢那帮闲人，不管是枢密院还是中书省，哪个不是看人下菜？无权无势，人家都懒得搭理你。”

史灵雁挽着朱秀胳膊，嬉笑道：“不用找，我就懂！你派我去洛阳接手这批骆驼，我保证安安全全带回来！”

赵匡胤拨弄炭火，沉声道：“是赵家这颗树还不够粗壮，招揽不到可用之才。”

天空放晴，缕缕光芒穿透雾霭，落在二人身上，带来春日暖意。

“诶~赵郎君身份贵重，不是我们这些阉人能比的，今后奴婢还要多多仰仗赵郎君提携！”张德均弓着腰，双手提着氅衣，满脸谄笑。

赵匡义面色发红，打着酒嗝嘿嘿道：“金明楼新请来的回纥酿酒师手艺不错，改日请大哥去尝尝！”

“你？！”朱秀故作惊诧。

钱出去不少，作用也很明显，这帮小太监尝到甜头，自愿聚拢在赵匡义身边，听其使唤。

赵匡义搓着手，嘿嘿道：“等柴君侯继位，大哥的机会说不定就来了！”

周宪轻声道：“住持师太已经收我为俗家弟子，我去观音院，是为一家人祈福消灾”

李老太监犹豫了下，咬牙道：“杂家承赵将军恩情，自当报还，上次咱们说的事，杂家答应了！就按照赵将军的意思办！”

“赵郎君留步！”张德均双手把氅衣还给他，“赵郎君的衣物忘拿了，天冷，又刚饮过酒，小心着凉。”

“李内侍放心，在下一定替令侄谋份好差事。”赵匡胤微微一笑，眼底却藏着厉芒。

“周姐姐，你陪朱秀再走走，我要出趟远门，可得好好准备！”

“多谢赵郎君款待！”一众小太监挽留了几句，便与他作别告辞。

李老太监摆摆手：“杂家虽是个废人，但在永巷里住了那么多年，几个奴才还是使唤得动，他们靠着杂家才有条活路，杂家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不敢不听话！”

过了会，有赵家仆从走到赵匡义身边，附耳低语几句。

赵匡胤摇摇头：“你耗费钱财精力，只为结交一帮小太监，值得吗？”

张德均来者不拒，统统笑纳，心里最感激的却不是赵匡义，而是朱秀。

张德均仔细回想，猛地一拍大腿，这不是住在永巷里的李老太监吗？

赵匡胤大喜，忙道：“近来天气正适合行此计划，就请李内侍尽快办妥！人手方面可需要在下想办法？”

史灵雁娇笑一声，发辫一甩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周宪没再说什么，只是微不可觉地嗯了一声。

张德均暂时不知道赵匡义想利用他们做什么，反正有钱拿，不要白不要，先溜须拍马地侍奉着再说。

“这怎么使得？”赵匡义迟疑了下。

来到西华门外偏僻巷道里一处老破小民宅，马车停下，赵匡义下了车四处看看，快步走进虚掩的宅门。

朱秀感喟道：“有你们这些红颜知己，我死而无憾！”

“哎呀！人家知道啦，真啰嗦！”史灵雁欢喜地一蹦三尺高，吧唧一口亲在朱秀脸颊。

送李老太监出门，看着他乘坐马车走远，赵匡胤回到后堂。

远处巷道拐角，张德均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盯紧。

朱秀看着周宪，笑道：“娥皇若有其他事，自去忙便可，我再走一会就回去。”

绕着园鹅卵石小径没走一会，一个倩影从回廊下匆匆走过，史灵雁挥手呼喊：“周姐姐！”

“哦哟~为夫我还不知道，雁儿夫人还是位有本事的兽医？”朱秀故意逗趣。

朱秀正色道：“让你去也可以，但必须答应我，凡事听从太仆寺官员安排，不可擅自做主，更不可贪玩胡闹。”

赵匡义刚要接过穿起，张德均抖抖氅衣笑道：“奴婢伺候赵郎君更衣。”

朱秀笑笑：“那走吧。”

史向文身子沉重，就连红孩儿驮他也够呛，寻常军马根本不堪其重，想来想去只有骆驼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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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启圣院大街，金明酒楼。

包厢里气氛哄闹，赵匡义和一帮小太监推杯换盏，喝得好不尽兴。

二人沿着小径朝池塘边走去，路旁几株柳树开始抽发新芽。

在张德均看来，赵匡义这个阔绰衙内，完全就是个冤大头，还从来没见过，在一帮贱奴婢身上使钱的官宦子弟。

“如此最好！”赵匡胤抱拳，“就请李内侍按照计划行事！在下静候佳音！”

朱秀知道这妮子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让她整日待在府里，没几日就得憋坏了。

朱秀宠溺地抚了抚她鬓边发丝，这妮子毕竟是沙陀人，又从小长在边荒苦寒之地，性子粗野惯了，让她成婚以后和中原女子一样，安心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不太可能，还不如让她发挥特长，做一些擅长之事。

等到柴君侯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赵匡胤说不定就能抓住机会青云直上，不用像现在这样终日无所事事。

他还只有二十六岁，还有满腔抱负等着他去实现。

赵匡胤深深吸口气，凝视噼啵作响的炭火，喃喃道：“希望如此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