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另类奇袭

皇甫晖两手撑着墙垛，半个身子探出城头，朝城关下排列成长蛇阵的周军张望。

不论怎么瞧，他都瞧不出周军摆出如此阵势，究竟有何玄机。

姚凤谨慎地道：“莫不是周军想引诱我军出关？故意卖出漏洞？”

皇甫晖抬手遮了遮光，朝周军身后，西北面眺望。

西北面是一片开阔地，只在十里开外有一片起起伏伏的丘陵，这种地形根本不可能埋藏伏兵。

皇甫晖指着周军正中，衣甲最为鲜亮之人道：“某看分明是那朱秀不懂战阵之道，哗众取宠，学得兵书三两页，就敢来两军阵前卖弄！”

姚凤也笑道：“两军阵前，哪有主将把自己打扮得招摇过市？就不怕敌军中有神箭手，将其一箭射杀？”

皇甫晖哈哈道：“不过那小子身上甲胄的确漂亮，等缴获后姚兄可不要跟我抢！”

姚凤道：“甲胄归皇甫将军，那匹炭红宝马归某！”

皇甫晖急忙道：“再议再议！等擒拿朱秀，你我再来瓜分战利品不迟！”

这一切，都被皇甫晖和姚凤看在眼里。

直到退出唐军弓弩射程，他嘴里还骂个不停。

没想到眼前的年轻大官竟然还是家乡人，汉子心里一下子觉得亲近了许多。

周军不光白天挑衅，夜里还时不时跑到关外敲打战鼓，吹响号角。

田重进跳下马，抓起一面木盾，高举长刀怒吼：“杀啊！随我冲关！”

田重进沉声道：“皇甫晖姚凤倒是沉得住气。他们不出关，我军想要强攻取胜可不容易。”

当即，二人说笑着下了城头，自去吃酒。

“俺老家是濠州招义的，不过俺婆娘家就是定远的！没想到俺们濠州，出了您这么一位大贵人！”汉子喜滋滋的，对朱秀的信任和好感直线上升。

朱秀卖弄了几句跟朱武和杨巧莲学的濠州土话，喜得山民汉子眼睛冒光。

朱秀在米信的帮助下，脱掉那身惹眼的金漆甲胄，换上白衫，外披一件黑色氅衣。

米信苦着脸道：“帅爷，这他娘的也太丢人了！俺叫不出口，还是让田重进上吧！”

“他奶奶的皇甫小儿，伱个三姓家奴，当年你先是背叛庄宗李存勖，投靠李嗣源，后来石敬瑭兵出太原，你又果断投降！

耶律德光南下，你这龟孙子撒丫子就跑，投降南朝。

皇甫晖道：“无妨，过几日就请旨出战，本将亲自领兵收复泗州。”

姚凤望着灰头土脸撤离战场的周军，摇头道：“早知宿州来的是如此一群乌合之众，就不应该拱手让出泗州。”

米信抱着水囊猛灌几口，抹抹嘴巴。

那山民汉子一见朱秀就跪下磕头，口称大将军。

也有唐军将士忍不住朝他们的主将偷偷打量，没想到平常装出一副将门望族出身的皇甫将军，生平过往也干过不少令人所不齿之事。

朱秀想了想，正色道：“只是其中一部分，不全是！”

“都说周主乃难得的英明之君，竟然派遣如此蠢材来攻我清流关，看来周主其人也不怎么样！”姚凤也笑，对周军的警惕少了大半。

山民汉子咧嘴用力点头，忸怩了会，小心翼翼地道：“之前这位兄弟跟俺说，若能帮周军哦不，官军领路，能得到官府赏赐？”

朱秀合拢军报，“不错，正面强攻不可能夺下清流关，所以我们必须出奇制胜！”

田重进瞪大眼道：“让弟兄们装成一窝孬兵，让某和米黑子扮作骂街泼妇，就是帅爷所谓的奇招？”

这可是一张能改变他全家命运的字条。

周军阵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金鸣声，那是收兵信号。

皇甫晖此人勇则勇矣，本质是个无赖，几年前驻军在外，无聊时和人赌钱，赌输了不认账，还怒起杀人，惹得当地官员百姓怨声载道。

“皇甫将军出马，定能一举扫灭周军！”姚凤不忘恭维一句。

~~~

老虎冲周军营地，帅帐内。

两千余刀盾兵跟随田重进朝清流关下冲去，怒吼声震天，听起来还颇有气势。

朱秀大声呵斥了几句，那群孬兵才勉强站好。

正安慰着皇甫晖，只听关下又传来叫骂声：

俺觉得，你还不如出城跟俺打一架，若是还堪堪能用，我家将军必定在大周陛下面前保荐你！

阵型歪歪扭扭，排在前列的刀盾兵像是嫌累，拄着木盾嬉笑说闹，不少兵士裤带松散，头上戴的皮笠军帽歪歪斜斜，更有甚者解开裤带冲着清流关方向撒尿。

后几日，两位守将干脆不出现，就连关城之上的唐军也对周军挑衅视而不见，反而像看笑话般嬉笑不止。

你老儿若是胆小不敢战，干脆就别叫姚凤了，改名叫姚小鸡算逑！哈哈~”

朱秀笑道：“总之，等拿下清流关和滁州，你们就知道我军费这番功夫都是有意义的。

米信和田重进轮流叫阵五日，清流关唐军不为所动，皇甫晖和姚凤似乎铁了心要死守到底，不出关城一步。

在他们看来，周军折腾不了多久就会退兵。

皇甫晖嘲笑道：“真不知道刘彦贞三万大军是怎么败的！若让本将领兵，怕不是早就能打到淮北去，生擒李重进！”

姚凤宽慰道：“皇甫将军休要跟那厮一般见识，两军叫阵，自然是捡难听的说.”

朱秀笑道：“不急不急，做戏做全套，田重进，接下来该你了。”

米信边退边骂，他嗓门粗，声音洪亮，腔调夹杂辽东口音，听上去颇为滑稽怪异。

田重进双手掩面，只觉得再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你这狗奴这一次非但不投降，还胆敢与天兵作对？”

朱秀笑道：“明日换田重进率军到关前叫阵，流程就照着今日这般。后日又换米信，你二人轮流上阵。”

米信和田重进无奈，抱拳告退。

米信也是满脸郁闷，虽说无条件执行朱秀军令，但这场戏还是演得心中窝火。

“帅爷，俺可是照您教的，把两个家伙臭骂一顿，可还是没反应！看样子唐军是不会出关跟咱们堂堂正正打一仗的。”

田重进深吸口气，仰天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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