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抹眼泪,转身?离开,夹着低低的抽泣声。
指尖微微颤抖,松了笔盖,垂下眼眸,软了力气?,翁星趴桌上,一手搭着颈窝,缓了很久。
宋墨白到座位上看见她?的?模样,拿起她桌上的保温杯去帮她?接了一杯开水。
有些坏情绪滋生,翁星抬头看着宋墨白温和清隽的?脸,低低开口:“宋墨白,你不用这?么照顾我?。”
三模成绩出来,最后一次选位置。
翁星选到了司唯嫣旁边,她?没选择宋墨白。
却在一个周四的?下午,放学时,宋墨白借口带她去了图书角,红漆木书架,空气中有书本印刷纸的气息,窗台上一盆吊兰吐露新蕊。
这些天积攒的情绪都克制住,翁星没缠过他,他态度更散淡冷漠,有报复有恨意,但谁都没表露。
他周测拿回班上第一名的成绩,把宋墨白远远甩在后面。
每日大部分时间不在教室,他很忙,对谁都一贯的?冷漠。
就算她?需要?去收他的?作业,他也永远没拿正眼瞧过她一眼,作业放课桌上,漆眸冷淡,态度恶劣:“换人。”
伸出的?手又收回?,翁星怀抱着一大叠练习册又从教室最后一排走到前面,她?拜托司唯嫣去帮她?拿。
几次这?样的?情况下来,班里人都知道陈星烈厌恶她?,渐渐又开始自以为的小团体排挤。
强压住心中情绪,翁星不去理睬他们,那些时间,只和司唯嫣一起学习吃饭上下学。
这次被宋墨白约出来,她?还有点迷茫。
阳光斜斜的?,教学楼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翁星靠着身?后书架,微微硌着背,她平静地看着宋墨白,“有要?紧的?事吗?”
宋墨白从书包里拿出了两张表,是高校专项计划书,是top的?其中一所,他递给她?一张:“星星,我?填了第二所,你也有很大的机会可以上。”
“和我?一起填吧,一起去首都读书。”
门斜斜的?敞开,翁星拿着那张复印文件纸,想起年初和陈星烈的约定。
那两所大学的位置里北京很远。
选择了这?里,意味着以后可能再也见不了他。
“我考虑一下。”翁星揉着额头,声音细弱。
宋墨白低头看着她?,女孩脸上略发白,似乎很疲倦,他有些担忧,“你最近复习状态不是很好。”
“就这?么关心我吗?”额角突突地?跳,翁星情绪略有些失控。
她想起那次体育馆陈星烈的?话,他一直在意她?对宋墨白太好了,因为她?喜欢他。
可翁星真的不清楚,她?只是当他是朋友,他家里很困难,他人很好,杨素兰拜托她?的?事,她?竭力去完成。
或许是她?的?错。
“你是喜欢我吗?宋墨白。”平静一声,柔和嗓音,如同细细的?柳枝拂过河面。
怔了下,宋墨白看着面前姑娘的?脸,温柔明净的?长相,偏眼睑下有一尾痣,又显得冷清寡情。
喜欢她?吗。
喜欢。
从初三中考时在明德中学见到这个姑娘还不知道她?名字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了。
红色橡胶跑道上,骄阳燥热,绿树枝叶随风摇曳,光影斑驳,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的女孩从他身边跑过,有茉莉香。
后面考试结束遇上下雨,他被困在校门口,又遇见她?,她?随手给了他一把伞,然后冒着雨钻回和她同来的男生伞下,说说笑?笑?,很快走远。
他看着那个背影很久很久,直到在雨中消失不见。
那把粉色有白桃图案的伞他一直妥帖地珍藏。
念了三年,记了她三年。
单方面的?,隐秘窥不见天日的暗恋。
而此刻似乎终于有了可以当面说出来的?机会,可是她?和他的?一切生活方式习惯上的?差距都在提醒着他们之间的阶级是不同的?,不可逾越的?。
这?么鄙陋卑微的他配不上她。
喉结滚动,指节用力攥紧,一向温和的脸上有隐忍的痛苦,他低着头,像被折弯了背脊,碎了自尊在她?面前低头,第一次承认。
“喜欢。”
眼睫深闭,他声音很轻,几乎碎掉:“但是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从今天开始变得不喜欢。”
“抱歉。”翁星只觉得很累,她?没有那么多精力分给他了,把文件纸归还给她?,翁星独自回?家。
那夜淅淅沥沥地?下了场小雨,翁星睡不着,下楼蹲在庭院里伸手接屋檐下的?雨水。
抬头望见墨云翻滚,偶尔有闪电,天空一片阴沉。
大?黄越过围墙跑过来,蹲在她?脚边陪她?看雨,庭院里寂静,夜里所有人都睡了,无人知晓这雨什么时候停。
耳边雷声轰隆。
翁星抱住大?黄,轻摸了摸它?的?头,嗓音很低:“我太怯懦了,对不起。”
她?在这?段感情中从来不坚定,她?没有给过他想要的陪伴和支持。
最黑暗的二月和三月,是陈星烈独自在家度过,白家和照庭之间,利益斡旋,他一直坚持解除婚约。
她?却过早退缩,将他们的未来困在无望的回忆中,她?没相信他过。
“我?重新追他一次,好吗。”翁星捏着小黄的耳朵,揉了揉。
像保证,翁星又说了一遍,“我不看除他以外的男生,我?追他。”
小黄吐了吐舌头,头往她?身?上蹭。
翁星抱着它?,看院里水池积满了水要溢出了,喃喃道,陈星烈,好想你啊。
也好喜欢你啊。
而那个夏季多雨,一条路在树林中分叉成无数条,错综复杂,一切都朝翁星所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第二天教室里流传的是她和宋墨白恋爱的?事。
以及,自己的同桌被陈星烈追求。
生理期,腹部疼感强烈,翁星脸色苍白,盯着试卷上的字仿佛已经出现重影。
白枳重回?教室,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她与陈星烈的事。
而阴雨天里,雨丝斜飞入门,他踩着上课铃姗姗来迟。
空气?潮湿,雨汽洒漫,黑板上倒计时翻到了59天。
前门被人从外打开,冷风窜进来。
男生手骨修长,拇指往上一点血痕,银戒换了款式,宽而简洁。
白衬衫制服外?,松松散散系了条黑色领带,身?材宽瘦,喉结凸起,一点泛红,往上是流利的?下颌线,眉目深秾而昳丽,一股野痞劲儿。
单手抄兜,从讲台走到台下,散漫闲懒。
唇色微微泛白,忍着疼痛,翁星从他进门时一直注视着他,喉结,锁骨,手指,这?人身?上的?每一处都长得那样赏心悦目。
她?喜欢好久。
注视他一步一步走进,最后走到了自己的一排座位旁边,他站在过道上,翁星一颗心提着,紧张得腹部一阵一阵收缩的?疼。
她期望着和他说些什么。
而下一秒,一瓶牛奶放到了司唯嫣桌上,他微弯身?,后颈显出棘突,领带半垂下,荡过指尖。
深情暧昧的?氛围,狭长漆眸对上司唯嫣那双漂亮狐狸眼,他极温柔道:“你应该会喜欢。”
指尖留下余温,牛奶是特意煨热的。